周長旭冷笑:“薛念祖,你真是胡言亂語,信口開河!”
“薛某的話,沒有半句假話,你若不信,薛某自有法子驗證。”薛念祖轉身向周繼堂和秦烈拱手:“周參議,秦副官,薛某提議,從兩家再取百斤酒來,設天鍋蒸酒處,我自有方法驗證真偽。”
……
秦烈和周繼堂帶著兩路軍警親自監控取酒的全過程,半個時辰後,就分別從運昌隆和旭日酒廠取來各百斤酒,一為逍遙春,一為所謂的旭日東升酒。而兩家酒工分別架設簡易的蒸酒設施完畢。
周長旭心內忐忑,他其實摸不準薛念祖到底要如何做。
“周東家,你我兩人親自動手,將這百斤基酒兌水稀釋再次上鍋蒸餾如何?”薛念祖笑吟吟道,拱了拱手。
周長旭臉色鐵青:“胡扯!已經成品定型的酒,豈能再加水稀釋,酒味、酒氣、酒香失衡,根本就再也調兌不回來,你這是異想天開、拿老夫開刷嗎?”
薛念祖麵色一冷:“你認為是異想天開,可對於薛某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我若能,而你不能,你還有什麼臉麵跟薛某比拚高下?”
周長旭漲紅了臉,強自狡辯:“即便你能做到,也不能就此證明,我旭日東升酒就是盜用了你們的逍遙春!這完全是兩碼事!”
薛念祖不怒反笑:“周長旭,既然你這般不要臉,那薛某就狠狠打你的臉!來人,將從旭日酒廠取來的百斤酒取半數入鍋,將從運昌隆取來的逍遙春同樣取半數入鍋,再兌無根水!”
薛念祖一聲令下,柳長春親自操刀,帶著栓子幾個夥計依言操作,融酒完畢,然後上鍋生火。
兩家取來的酒摻在了一起,又加水勾兌,再次蒸餾,若是蒸出來的酒渾然天成,這不是一種酒是什麼?
周長旭臉色驟變,但他還是不相信,成品定型後的酒,加了水稀釋,薛念祖還能靠蒸酒就能蒸出一般無二的逍遙春來?
眾人好奇圍觀,議論紛紛。
隻有坐在台上的白馬道人心若明鏡,似笑非笑地盯著台下的運昌隆酒工夥計操作的天鍋蒸酒,心道:薛念祖這小子這一招瞞天過海著實高明,他這哪裏是蒸酒,這分明是“煮酒”,通過小火蒸煮達到部分水分、雜質、邪氣揮發,酒體升溫充分混合取得平衡的目的。這其實是另一種形式的調兌之法,古法秘籍上略有提及,白馬道人也隻是研究而沒有實踐,沒想到薛念祖早有準備了。
白馬道人斷定,薛念祖使用的必然是他珍藏的小窖精釀,烈度和純度更高。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大膽兌水,起到移花接木、迷惑周長旭和其他各家酒坊中人的效果。
至於薛念祖前麵所言關於逍遙春的獨家釀法,白馬道人覺得也就隻能聽聽罷了,若誰當真回去照搬照抄,除了會毀了一窖現成的酒,沒有別的。
兩刻鍾過去。
薛念祖斷喝道:“停!滅火!下鍋,冷卻!”
……
又兩刻鍾過後。柳長春將新酒用運昌隆獨家的陶瓶裝起,分別呈送給了白馬道人、古北河和溫晉安三位。三人不動聲色,分別品鑒,爾後紛紛抬頭來開懷大笑。溫晉安更是忍不住拍案叫絕道:“如此蒸酒之法,溫某生平僅見!此酒可判極品佳釀,整個山西所出,無人可及!”
一言既判,台下的運昌隆等人和支持運昌隆的人群尤其是那群鶯鶯燕燕們頓時雀躍歡呼,全場掌聲雷動。
秦烈腰板挺直、一身戎裝、麵色肅然,他向周長旭和不遠處麵色更加難看的日本人石野太郎、橋本正雄掃了一眼,冷然道:“真偽已經辨明,旭日酒廠盜用逍遙春參評,本官宣布,立即取消評選資格,逐出場外!同時,本官會提報太原市警察局,嚴查真相,對有關人員嚴懲不貸!”
周長旭冷汗直流,渾身顫抖。那幾十名保商會的留日學生,剛要鼓噪鬧騰表示不滿,突然見滿場軍警都荷槍實彈向他們這邊圍攏過來,當即就心虛膽顫作鳥獸散。至於石野太郎也隻能灰溜溜地混在橋本正雄的隨從當中,狼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