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來生換我來愛你(1 / 3)

一:人生若隻如初見

槿槿記得很清楚,那天是中秋節,玉府合家歡慶,院子裏早就擺滿了瓜果供品,玉老爺說等小姐去晨光寺拜完菩薩就回來好祭祖賞月。

槿槿回來的時候,玉府已經燒成了一片廢墟,茫然無措的槿槿站在餘溫尙熱的灰燼裏,眼淚淌在拿著玉佩的手背上。

槿槿在廢墟裏找,槿槿想,興許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隻要她用力地眨一眨眼睛,清醒過來,便可以找到那些鮮活的人。

墨君蘭出現的時候,眼前便隻有這個不管不顧狀若瘋魔的女孩子在灰燼裏扒拉的身影。他得到消息時已經太晚,匆忙趕來,玉家已經不複存在。

墨君蘭跑上去抱住她,墨君蘭看著她手上的玉佩,墨君蘭說:“瑾瑾,是我來晚了。”

槿槿回過頭來,槿槿對上一雙明淨溫潤的眼睛,那明淨溫潤像是三春脈脈的溪水,一溪裏全是流淌的愛與憐惜。

槿槿很疑惑,這些接二連三的變故太多,槿槿不明白這個突然出現又緊緊抱著自己想給她溫暖和依靠的男子是誰。槿槿說你是誰。

“墨君蘭啊,瑾瑾,我是墨君蘭,你不記得了嗎。”

玉小姐從小指腹為婚的墨家公子,墨君蘭。

槿槿瑟縮了一下,抓著灰燼的手像是被燙到,濺上眼淚的玉佩依舊溫潤,卻瞬間冰涼。

他拉起她的手,槿槿躲閃著,不飾釵環青衣素裙的槿槿站在月光裏,映在那清澈溪水裏,像是一株單薄細瘦的花。他抱起淚眼迷蒙的她,那些已成殘渣的灰燼,就將他的白衫染滿汙漬。

槿槿被抱在馬上,槿槿有一種強烈的罪惡感覺。槿槿分辨著說墨公子墨公子我不是。

“瑾瑾,你放心好了,你爹爹和娘親不在了,還有我呢,我會照顧你,保護你。”

也許是那個中秋節的氣候已經開始寒冷,也許是那個擁緊了她的懷抱過於寬厚和溫暖,槿槿沒有再掙紮。

二:素手簪花是溫柔

“你看我們的名字多有趣,木槿槿,玉瑾瑾,你天生就是要來和我做伴的呢,我叫我爹爹買下你,好不好。”六歲那年的大雪天裏,裹在小皮襖裏笑吟吟的玉家小姐問著一個衣衫襤褸的要飯小女孩。她就那樣進了玉家,服侍了玉小姐十年。同樣是槿槿,她隻是一株卑賤渺小的木槿花,玉小姐不一樣,玉小姐是玉家的珍珠寶貝,她怎麼能和玉小姐比。

早上還拉著她的手央她去晨光寺上香的人,“槿槿你不知道,晨光寺有多遠,那路多難走,哎呀你就拿著我的玉佩去好了,你代替我去就好了。”不過一天,卻已經是這般的生死永隔。

馬上的槿槿渾渾噩噩,不由分說卻像是貪念了什麼的到了墨家。

槿槿總是很沉默。槿槿常常就在墨家偌大的後花園裏發呆。墨家的下人們私下裏都說,君蘭公子來年定是要成親了,玉小姐都接過來了呢,看他對玉小姐那份上心的勁。

他們謙卑有禮的喚她“玉小姐”,槿槿便在那些客氣的稱呼裏茫然了思緒。

花園裏有一株很大的木槿,開著淺紫色芬芳的花,槿槿采下蘸著露水的花瓣,洗淨了做成羹湯。墨君蘭笑著說:“玉家的瑾瑾,如珠如寶,還會這麼賢惠的做菜啊。”

槿槿的手一抖,瓷碗磕下來成了碎片。槿槿伏下身撿拾著,槿槿低下頭分辨說:“我的名字是槿槿,木槿的槿,不是玉瑾。”一片鋒利的瓷,就割破了手指。

“什麼槿都好,隻要是你就好,我不過是隨口開個玩笑,你著急成這樣。”墨君蘭拉過槿槿割破的手。“你看看,都流血了……痛不痛?”

秋日午後的暖陽透過了格子窗,映在麵前墨君蘭神情認真的臉上。一條小手帕細細的在她的手上打成了一個蝴蝶結。

槿槿不知道為什麼想要流淚,很多年,很多很多年,童年裏沒有了任何記憶的父母雙親,槿槿已記不起來他們曾經也許給予過的溫暖,在玉家的十年,玉小姐是小孩子心性的人,好了,就拉著同歲的她姐姐好姐姐的喊,小性子上來,總是有自顧自撒氣的威風,她隻是一個小丫頭,低賤的小丫頭,誰會真心在乎了她的疼痛與冷暖。

“很疼嗎?我係得太緊了。”墨君蘭忙著又要打開。

“沒有。很好。謝謝墨公子。”槿槿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下來。

“多大了,還哭啊。走——我帶你出去玩。”那個眉眼灼灼唇邊泛起笑意的人就拉了她的手,風一樣地跑出去。

蒹葭已蒼蒼,秋花卻還紅豔,墨君蘭掐下枝頭開得最美的一朵,“槿槿,你別動,我給你插上去。”

素手簪花的溫柔原來就是這樣甜蜜。這甜蜜讓人陶醉,讓人不管不顧的沉淪。槿槿啊木槿槿,又一次在心裏,她小小地哀求自己,就隻當是奢望地占有這最後一次。

墨君蘭的臉靠過來,明淨的秋陽下每一個歡喜的表情都纖毫畢現。“槿槿”,墨君蘭說,“槿槿你真美麗。”

墨君蘭有一雙過於深邃的眼睛,裏麵總是閃著明亮又溫暖的光,槿槿覺得自己像是一隻漸冷秋天裏的飛蛾,槿槿受到了蠱惑。

“槿槿,別總是那麼不開心,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沒法再改變,我們都要快樂地去麵對每一天。我們將來還要一輩子在一起呢,我不想看到你一輩子都生活在父母雙亡的陰影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