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竺國洛陽綠緣閣
予琴齋:
“我說了,這種事我絕不會同意的,我告訴你,誒。誒誒…,你幹什麼!你。唔唔唔……。”
原有的咋咋忽忽的女聲漸漸消失,隻見一個紅衣女子一頭汗的從房間裏出來。
“怎麼樣?”門口陳絹裘看見那女子聲影開口問。
“媽媽,可累壞我了,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你從哪弄來這麼個千金大小姐的啊?”一雙杏眼沒了那顧盼生姿的風韻,那紅衣女子一頭青絲綰成的隨雲髻訕訕的鬆開,一根成色上好的雕花金簪散散下垂,像快要落地一般。
“唉……”陳娟裘心裏聞言也是叫苦不迭,悔不當初,本來看著這小姑娘的姿色還以為這次又可以狂撈一把,卻沒想到真真是個燙手山芋,丟也不是,碰也不是。叫人懊惱。
“媽媽,這丫頭也就是年輕,再過些日子,他要還是這樣,我叫些龜奴來,我就不相信,還‘調教’不好她一個小丫頭片子!”那紅衣女子氣呼呼的說。
“你當我沒有想過?可你好好看看她身上的穿著,那是一般的人家能穿得起的嗎?你說她剛送來的時候我怎麼沒發現那?就怕真是哪家達官顯貴的千金大小姐,到時候惹惱了人家,還不砸了我這綠緣閣的招牌!”陳絹裘越想越氣那個朱之福,還白白誆去了自己二十兩銀子,就拿了怎麼一個貨色來。
陳絹裘正在絮絮叨叨的罵那個沒良心的朱之福,一個小丫頭急急忙忙跑上二樓來。
“媽媽,不…不好啦,眉姑娘又吐血了。”
“怎麼又吐了,昨天不是才剛請大夫來看過嗎?真是沒一個讓我省心的!”陳絹裘一臉不耐煩的神色。
“其實姑娘今天早上就不大舒服了,直到現在實在忍不住了,才讓我來求媽媽的,還請媽媽趕去看看吧。”小丫頭想了一下又說道。
“好了好了,走,去看看你家姑娘去。”陳絹裘想起這兩日的風波事來,真是越發煩悶。時值夏日,那後堂中種植的湘蓮開的姣好,時時飄進的沁人香氣卻無法排遣屋內的悶氣。
“我說小玲啊,你家姑娘要是再嘔血幾次,我估摸著,媽媽這楊柳木扶梯也要被你給震塌了,到時候不知道你家姑娘那些個私藏的寶貝,可夠不夠賠啊。”紅衣女子恢複了往日的談笑自如,隨手從桌麵上拿起一把白絹的團扇扇起風來,素手芊芊,白皙的皓腕上套著一個小巧精致的銀鈴,隨著那女子的動作響起瑣碎的鈴聲。
“芙冰姐說笑了。”那個叫小玲的丫頭大抵是習慣了,隻低著頭淡淡說著,全然沒把芙冰的話放在心上。
“得了得了,別看著人家小玲好欺負就多了話來。你也給我好好用些心思,忘了那前夕日子劉夫人說的話了,你這幾日給我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好生應付著,闌煙身子垮了,咱們再不多擔著點心,這綠緣閣的招牌還要不要了!”陳絹裘回頭斥責道。
“別動不動就‘招牌’‘招牌’的,這綠緣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你跟我說幹什麼。”芙冰雖然臉上漫不經心,可聯想起那日那劉夫人凶悍的話來,還是冷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陳絹裘揮了揮手,示意芙冰和小玲一同前去柳如眉的楓眠齋看望。
“小圓,好好看著她,可別讓她尋死了,否則,你就跟她一塊去,聽明白了沒有!”聽見陳絹裘臨走前的囑咐,小圓弱弱的點了點頭。
楓眠齋:
“如眉啊,你現在隻要把你這副身子骨好好養好,其他什麼一概都別想,至於吃穿用的,我都會按你以前習慣的來的。小玲一個人興許還有些吃力,我那裏還有個珂兒閑著,明兒個就叫她過來,她手腳幹淨,幹活也爽利,伺候你最適合不過了。”柳如眉病榻前,陳絹裘字字言辭懇切的說著話。
“那怎麼行呢,珂兒一項伺候媽媽最得力了,我怎麼好意思要呢……咳咳…咳咳。”一句話還未完,柳如眉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你還跟我客氣什麼啊,珂兒年紀小,氣性浮躁的很,跟在我身邊也老是心神不寧的,也不知道整天惦記著什麼,你性子好,她還是跟著你學學這些待人接物的禮儀是再好不過的了,而且小玲脾氣也好,兩人一定能相處甚好。”陳絹裘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媽媽了。”柳如眉輕輕的聲音柔若無骨,像軟綿綿的柳絮一樣的不真實。
病榻上躺著一個極纖細的美人,三千青絲順著陡峭的鎖骨蜿蜒而下,肩若削成腰若約素。淡掃娥眉,皮膚細潤如溫玉,又因在病中,那白皙的皮膚隱隱透出青絲來,即使白色也像浮在表層,冉冉看不真切。柳如眉此刻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那本是極清雅的顏色,穿在柳如眉身上卻隻像雲霞一般模樣,越發襯得她臉色寡淡。
“媽媽對眉姐姐好的可是讓我們這些‘庸脂俗粉’都嫉妒了,要知道上個月媽媽剛消減過個姐妹的用度,可唯有對姐姐,媽媽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疼愛。哪像我,手裏頭根本沒人伺候,就連打水洗個臉都要自己彎腰。”柳如眉是綠緣閣的頭牌時,惹得長安一幹公子趨之若鶩,更有那些個窮酸秀才將他比作那下凡的九天玄女,而他人,也自然成了庸脂俗粉。隻是聽芙冰這樣講來,免不了多了份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