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俠義(2 / 3)

薛茂卻沒想到閆誌義也是個心智果決、性子堅毅的梟雄,遭逢如此大難,心中悲痛難忍之下,他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閆誌義早年家境貧寒,吃過許多苦,在那段時候,學了一身他人難以想象的本領。他之所以會練一手左手劍,便是因為右手筋脈曾受過傷,再拿不起兵器所致,從這件事上也足可以看出他的大毅力。靠著早年學到的縮骨功和易容術,閆誌義偷偷潛入薛家,並在薛家潛伏了三個月之久,那段時間他到底是怎麼天天看著血海仇人近在咫尺,而能夠隱忍著不去報仇,常人委實難以想象。三個月後,他終於摸清了薛家所有人的作息習慣,並且從中找到了破綻,在一個陰雨綿綿的晚上將薛家滿門二百三十八口人全部殺死了。”

鍾離敘忍不住咋舌:“二百三十八……全部殺死?他一個人?!”

方不同想起當年的往事,臉上的表情也很不好看,點頭道:“是不是很難想象?薛家也算高手眾多,卻被他以一己之力,一夜之間,一網打盡。他究竟用的什麼法子,我們後來想了很久,也沒有全部想明白,但是這件事總歸是常人難以理解的,大概仇恨這個東西真的能給人以無窮的力量吧。”

雲修皺眉問道:“迷藥。”

方不同搖頭,“不是迷藥,或者說不全是迷藥。以我們當時的調查,九成以上的死者都是在清醒狀態下死亡的。那一晚薛家起了很大的火,明明在下著細雨,居然完全無法熄滅那火焰。一整個晚上,附近的鄰居沒有看到一個人從裏麵逃出來。大火直燒到第二天早上,我們趕過去的時候,整個薛家就好像人間煉獄一樣。要麼被毒死,要麼被燒死,要麼被劍刺死,最慘的是幾個女眷,看到火勢大起來,大概是想跑到浴房裏麵,浸在水裏逃生,結果被反鎖在裏麵,周圍點著了火,她們泡在滿是熱水的浴房裏活生生被煮熟了……”

鍾離敘臉色慘白,委實難以想象當時慘況,“可是……就算門被鎖上了,也總有高手能翻牆……”

“我們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說此人到底用了什麼方法,居然沒有一個人能逃出來,我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不過我記得當時許多人的手筋腳筋都被挑斷了,甚至還有一個成名多年的高手被腰斬在大門口前麵,雙手前伸,距離大門不過幾寸,後麵拖著一地的血跡和內髒,而他的下半身卻留在後花園。很顯然,他被人在後花園腰斬,卻並沒有立時暴斃,而是拖著半個身子,用手爬到了門口,最關鍵的是,他的致命傷並非腰斬,而是被人在眉心刺了一劍……可以想象閆誌義一直站在一旁看著他拖著那半個身子爬到了門口,就在他要出門呼救的前一刻一劍刺向他眉心,將他所有的希望斬斷……那場麵實在是太慘了,好多捕快都忍不住吐了個昏天暗地,那可都是看慣了生死的老捕快啊。”

方不同臉色慘淡,當時的情景在他心中一定也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記,“最慘的是薛茂,幾乎被削成了人彘,隻剩下一雙膝蓋,麵朝南方,以跪地懺悔的模樣被他自己的佩劍釘在地上氣絕身亡。”他深深地歎一口氣,“**高手果然不可小覷,不管他平日裏表現得有多平易近人,甚至也曾對薛家槍法讚賞不已,但是真正狠起來,絕非尋常人可比。因為此案太過慘烈,當時正道和**的關係又十分緊張,六扇門故意模糊了案情,又找遍了辦法轉移江湖眾人的注意力,饒是如此,薛家慘遭滅門之事也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鍾離敘聽到這裏突然輕“咦”一聲,提出疑問:“師父,我記得昨天潘前輩曾經說過,司空家的二女兒是當年薛家滅門一案中僅剩的三個生還者之一,這又是怎麼回事?”

“這也是我們後來才知道的。原本這種江湖仇殺,六扇門是不便插手的,但是這件事的影響實在是惡劣,關係到黑白二道兩個家族的滅門,原本就算閆誌義不去報仇,六扇門也要捉拿薛茂的,隻是當時為了平息江湖上的各種謠言和衝突,一時便沒有將他處理,想不到就發生了那樣一件事。所以滅門一案發生之後,六扇門深感不能繼續放任下去,便迅速集齊了高手,前往捉拿閆誌義。最初參與捉拿他的就有四五位一流高手,但是此人功力高絕,又是一副不要命的打法,幾次交手居然都被他逃走了,他一路逃跑,被逼急了就會殺害附近的平民百姓泄憤,以此威脅追捕他的捕快,所以當時追他的捕快都不敢靠的太近,又不能離得太遠,無奈之下隻得請出了‘明鏡堂’唯一的一位宗師高手——金翎捕頭,楚瑜。”

鍾離敘一聽到這個名字就眼中冒光,興奮地問道:“可是那位被稱為‘江湖的脊柱’,‘皇室最為信任的肱股之臣’,曾做過一品帶刀護衛統領的楚瑜,楚前輩?”

方不同好笑道:“你倒是打聽得多,不錯,正是這位前輩。十五年前,他剛剛晉級成為宗師,就接到了這個任務。也是在這同時,我們才發現,閆誌義一路前進的方向居然一開始就指向了司空堡,他這般頑強的反抗,也是為了來司空堡將漏網之魚趕盡殺絕。原來那薛茂雖然料定了他不敢去薛家複仇,心中卻也難免擔心,竟然一開始就將自己的妻兒,也就是司空家的二女兒司空明敏和他們的一雙兒女暗中送回了娘家。閆誌義大概早就發現了這一點,但是他等了許久,也不見司空明敏回來,再加上潛伏過久,難免有被發現的危險,於是先下手將薛家一網打盡,然後一路北上殺向司空堡。隻可惜他棋差一招,因為他過度的殺戮,竟引出了宗師楚瑜,在距離此地不過幾百裏的地方被攔住了,還記得那個浦花縣嗎?就是在那附近,當時閆誌義早已精疲力竭,兼之大戰了幾場,身上傷處眾多,雖然劍法高強,也有些支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