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浩羽現在的身份好不尷尬,眾人不時望著他,有些心裏搖頭歎息,有些幸災樂禍。荼浩羽如芒刺在背,卻緊握著椅柄不肯就此告辭離去。
抬頭看著皇座旁的清豔女子,不期然與她目光相對。那脈脈不得語的惆悵,竟比以往尋尋覓覓不得佳人的茫然更讓人崩潰。
他現在隻想什麼也不理,衝出去抓住她的手把她帶走。但是理智抑止住那樣的衝動,讓他幾乎要發狂。
究竟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她重回自己身邊?
女詭隻覺得內外交煎,痛苦不堪。看著那雙切切注視的眸子,居然還不能流露出任何情意。咬了咬唇,看向言景瑞。
“陛下, 臣妾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了。”
言景瑞的目光瞟了過來,涼涼地道:
“不想留在這裏見一見他麼?以後可就沒那機會了。”
女詭神色一慟,動了動唇,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撇開臉去。
一旁的方宛聽見,有些雲裏霧裏,隻是關心地詢問女詭的身體哪裏有恙。
女詭睨了言景瑞一眼,答了方宛一句:
“謝皇後娘娘關心,臣妾隻是覺得胸口悶得慌,頭腦有些發昏罷了。”
方宛不疑有它,哦了一聲:“許是這裏人多吧,妹妹要不要到偏殿休息一會?”
女詭點了點頭,小聲對言景瑞說道:
“你讓我跟他說說話,好不好?隻是這一次,好不好?”
說到後頭,聲音逐漸有些顫抖,就是拚命壓抑,也抵擋不住那股從心底裏狂湧上來的委屈心酸。
言景瑞一愣,扭頭看向她。隻見那雙碧綠色的眸光中閃爍著動人的哀傷,頓時覺得胸口鬱結,有些什麼正梗在喉間不上不下,好不辛苦。
閉了閉眼,擺擺手。
“去吧,先在偏殿稍候,待會我讓人帶他過去。”
女詭見他妥協,不由得滿麵喜色,下意識轉目看了荼浩羽一眼。
“我現在立刻過去。”
言景瑞見她高興成這個樣子,心頭微苦。
“現在不覺得心胸氣悶了吧?”他輕聲道。
女詭歡喜地搖搖頭,“不了、不了。”說罷斂衣欲起,卻被他一手拉住。
“先等等……還有個條件,你得應承了才能去。”
女詭麵上喜色一頓,道:
“什麼事?”
言景瑞心中苦笑:“你得答應我,你們說話時必須得讓懶兒在場。”
女詭臉色一青,硬聲道:“你不信我嗎?”
言景瑞輕輕搖頭:“不是不信你,隻是這裏人多口雜,你既為貴妃,就得避嫌。就是讓他們看見了你,也沒得話說。”
其實他也不是沒有私心的,起碼有懶兒在一旁看著,荼浩羽先不敢做什麼太出格的事。
女詭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話,但是好不容易才有一次見麵的機會,絕不容錯過。隻好勉強答應了他的條件。
荼浩羽在遠處見女詭時喜時怒,自覺得奇怪,忽然見她看了他一眼,又被言景瑞拉住手,心中立馬暴怒。忍下怒意,見他們又說了一陣,女詭一臉不豫地起身離開。
荼浩羽正覺得奇怪,此時忽然對上言景瑞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不動聲息地回望他,直到言景瑞被其他人的對話引開了目光。
過了不久,驀地有人在他身後輕聲叫喚他。扭過頭去,正是一臉嬉笑的懶兒。
他調整了一下情緒,冷淡地問道:
“懶兒公公,是不是陛下有事要找小王?”
懶兒被荼浩羽冷眼掃射,登時覺得冷汗沁沁,驚奇於他的目光竟變得如此犀利,一麵還是滿臉堆笑。
俯身湊到荼浩羽耳邊,低聲說:“請王爺隨奴才去一趟,是我們鄧娘娘要找您。”
荼浩羽一聽,冰冷的眸光瞬間化作一池春水,懶兒看得目瞪口呆,聽得他對自己問道:
“我、我沒聽清楚,你說,是、是哪位?”
荼浩羽不可置信地看著懶兒,期待那不是自己一時聽錯。
懶兒心底裏翻了翻白眼,同時格外佩服這位言景瑞新納的皇貴妃——居然能令兩位皇帝癡迷若狂,真不知她使得是啥媚術呢。
當然,他麵上還是恭敬地回道:
“回王爺,是陛下新納的那位皇貴妃鄧娘娘。”
荼浩羽驀地自座上彈起,手碰倒了酒杯,酒水灑了一身。他渾然未覺,有些失態地怔怔看著上位的言景瑞。
言景瑞回以一笑,見眾人也看著呆若木雞的荼浩羽,便對正焦急拉他袖角的懶兒吩咐道:
“懶兒,安樂王沾濕了衣裳,你且帶他下去換過一件吧!”
懶兒心底一笑,甚為佩服自個兒主子那打蛇隨棍上的本領。連忙恭敬地領命,引了荼浩羽離開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