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是否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死期之後隨著日子的越來越近會變得軟弱,我當初還十分堅定的告訴自己,我不能告白,不能讓他知道我對他的感情,這對大家都好,眼下卻任性的這般問他,質疑他。
我閉上了眼睛,壓抑心中那些複雜的情感,暗自告誡自己,自私一回吧,隻有這一次,我這輩子甚少為自己爭取什麼,這大約是開天辟地頭一遭,我心道,總歸我的命不長了,自私一回也損不了我多少陰德。
滄瀾沉默了一陣,卻笑了:“我獨獨猜不透你的心思,你今日這番話我便真心實意的當做是你的真心,也告訴你一句,莫怕,是病,總有能治的方法,哪怕你當真命不久矣。”他停頓了片刻:“總該自私一回,莫讓自己留下什麼遺憾才好。”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顫抖著,而後幽幽問他:“我,能相信你嗎?”
他沉吟了半晌,鄭重的回答:“能。”
他攬住我的肩,將我埋進他的懷抱中,他的味道浸沒了我的呼吸,我聽見他的聲音緩慢而悠遠:“你可以信我,你要信我。”
我聽罷,口上未答,心中堅定的回了一句,我信你,無論如何我一定信你。
我的心猛地一陣狂亂的跳動,而後不自知的便回了他一個大大的微笑,這大抵是我有史以來笑得最為燦爛的一回,直笑到眼眶濕潤。
那種狂喜的感覺更複雜,凡人總說大喜大悲都是傷心肝的,我不知此話是否屬實,隻是眼下我卻真能感到,我腦中狂喜不可抑製,左胸口那塊不過拳頭大的地方卻是一抽一抽的痛。
我想,大喜,果真是傷心肝的。
夏日裏那些雨水總是不自覺的便回去擾亂人心,我伸手用掌心接住一滴,冰涼的感覺讓我的手微微一縮,卻終究沒有放開,那滴水珠在掌心滾動,慢慢變得灼熱,猶如我眼下焦躁的內心。
很平靜,格外的平靜。
自我當日得知自己隻有三個月壽命時我焦慮過,白天大多時候不去想它,到了夜裏便難免會想一想,例如為何偏偏被規定了死期的人是我之類的話語,不知在腦海中轉了多少遍,但轉念一想,如我是一個凡人,凡人的壽數最多不過百年,如此想來我已是賺了,所以說萬事莫強求,此話說的甚是有理。
如今我便自私這一回,貪心也隻此一次。
我既已經下定了決心也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趁著這一日風靈擎蒼等人都在,我風風火火便去尋了滄瀾,我去時他正在於滄鳴談些什麼,我走的急未曾聽清,自然,眼下這種情況偷聽也是極為不妥。
他見我一笑,拉過我的手溫和道:“怎麼了?這樣著急,看看,滿頭的汗。”
我隨意擦拭了一下,不顧滄鳴那瞪大的眼睛裏的不可思議,反手抓住滄瀾的手,熱切的盯著他,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滄瀾,我們去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