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被子是濕的,我感冒了。
豐清諾還是來了,沒事人一樣,喂我吃藥,陪我說笑。
腦袋被針紮了一樣的疼,曾經似乎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是這樣的。不管我如何罵他,如何氣他,如何違逆他,他總是不生氣,不惱怒,陪在我身邊。
隻是,這個人,是誰?
“南宮洛已經被墨之言救出來了,雲書回了雲霄城。至於南宮鳴宇,現在在墨國的寒山觀休養生息,說是厭倦了這肮髒的塵世。”他和我說著這些,臉上的微笑萬年不化。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不知道我要死了嗎!我莫名的煩躁,很想摔東西,很想罵人。“你不累麼?”
“嗯?”他似乎沒聽懂,手中的藥碗一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我挑了挑眉,很刻薄的橫了他一眼,說出的話連我自己都覺得不可理喻。“你這樣不累麼,還是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很可笑?”
豐清諾,你討厭我吧,離開我吧,求求你了!
他臉上一白,笑得更加燦爛。“怎麼會累。”
“不累的話,你就繼續笑吧,我要睡覺就不奉陪了。”我拉了被子蒙在頭上,將整個身子都蜷在角落裏,看不到他的臉,聽不到他的聲音,這樣,就不會難過了。
我必須習慣沒有他的日子,因為我要死很久,而他不可能陪我死。
“嗯,我就在這裏,你睡吧。”
混蛋,你不對我這麼好會死呀!我幾乎要抓狂了,被子再一次被淚水沁濕,我隻是瑟縮在角落裏一動也不動。
“……”
室內果然安靜下來,隔著被子我並聽不到外麵的動靜,隻是我感覺他一直沒有走,從來沒有走。終於承受不住那份沉重的眷念,我刷的一下掀開被子,翻著白眼看著他,“我們來討論一下天下的局勢吧,據你剛剛說的,墨國的人都作鳥獸散了,那狼族呢?”
他眼裏閃過一絲亮光,透過那亮光我看到了天與地的交界,一輪紅日劃破地平線,傲然而出。
那是日出,是希冀,是祈盼。
是我給不起的未來。
子梟,有個人會在未來等你,隻是這個人再也不會是我。
為什麼想到這裏我就會心疼呢?我就想罵你,就想折磨你,以此來證明我在你心中小住過。
他端正的坐好,一雙眼睛有了華麗的色彩。“狼族此戰折了不少人馬,舒寰原來手下大多已死在這場戰鬥中,至於雷少和月光堡的部隊也互有死亡。戰爭中途月光堡曾就近像璧峰借過兵。可是璧峰開出了條件。”
璧峰?我想起了那七個小光棍,那個族長會開出什麼條件呢,會不會是……心尖一動,我很沒修養的插了嘴。“什麼條件?”
他眼光亮的出奇,朝我眨眨眼睛,模樣兒孩子般的淘氣。“你猜猜?”
我眉峰一蹙,試探的問:“是不是要和親?”
他眼裏閃過一絲訝異,一瞬不瞬的望著我。“你怎知道?”
我自顧自的搖頭笑了起來,眼前浮現老族長那顆愁得能低到膝蓋下的頭。“嗬,原來他那七個小光棍還沒討到老婆。”
而他顯然已經跳開了話題,有些不樂意的看著我。“你去過璧峰?什麼時候?”
想起那段日子,我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那時候真的很單純很不知死活。一個人居然也敢跑那麼遠,居然和一群原始部落一樣的族人混在一起,還能融入他們,想來也蠻神奇的。那時候我還沒有再次遇到他,還沒有以後的總總,我也還沒有愛上他。
歎了口氣我的聲音不自覺的飄忽起來。“十歲到十三四歲,我在那裏呆了幾年。”
“十歲到十四歲?原來你那時竟是在璧峰?難怪……”
他欲言又止,仿佛陷入了回憶。
“難怪什麼?”
“沒什麼。”他輕輕一笑,神采飛揚的換了個話題。“你還記得月彎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