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認真的抿了抿嘴，偏頭看我。“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白天的時候你們都在笑什麼，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他臉上淺淺的紅了一下，別過臉輕聲問我，“你真想知道？”
我很少見他這副形態，不由心裏癢了起來，口比心快，我大聲回答。“當然想！”
他左顧右盼，依舊尷尬難掩，但終於還是慢慢說了。“那個大祭司最開始問你這麼酸也吃得下，是不是…… ”
“是不是什麼？”
“是不是害喜……”
我五官僵硬，艱難的咽了口口水，“我當時是不是說了是的……”
他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後來她說肯定是個男孩，還說……我好福氣……”
我懵然未知，張口又問。“我有了孩子，關你什麼事啊，為什麼說你好福氣？”
他眼光一閃，笑得有些難為情。“呃……這個我也暫時沒想起來，要不我們現在去天閣問問他們？”
我一麵搖頭一麵冥想，終於讓我想出了原因。“原來那個婆婆以為我有了，而且是你的孩子！”
……
我想一定是沒睡覺反應遲鈍，要麼就是鬼迷心竅了。聽那聲振奮的叫喊在書房傳響，我的尷尬與難堪瞬間融化成淋漓的汗水。抓了抓頭發我朝他笑笑，“你還有很多奏折沒有看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他一把拉住我，將我一點點的圈進懷裏，目光如水的流過我全身，“我忽然不想看奏折了。”
仿佛被電流擊中，我瞬間僵硬得不能動彈，一句話啞啞的問出口。“為什麼呀？”
他在我臉頰上印了一個濕潤的唇印，口氣若芷蘭撲在我頸子裏。“因為啊，我身懷龍胎的小娘子來了。”
小娘子麼，我怕心中軟軟的動了一下，癡迷的望著他的眼睛，“子梟……”
他將我緊緊摟在懷裏，靠著窗目光投向外麵，淺淺的嗯了一聲，表示他聽著。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我看到了一樹白梅，月華如水，緩緩的淌過那滿樹梅花，也淌過那滿地的落花，隱隱的胸口疼了一下，這種甜的刺骨的愛，究竟是真是假，或者，究竟有多久？眯了眯眼，我伸手接住那瓣無意間飛落在指尖的梅花瓣，輕輕的問道：“你愛我嗎？”
他沒有立即回答，感覺那手臂的力道變得巨大無比，幾乎要將我的腰身折斷。“你說呢？”
“我想聽你說。”
“你覺得這世上除了你，我還能愛誰？”
喑啞哀綿的聲音，仔細聽來還是有一種清澈從骨頭裏滲出來，我無端就笑了起來，“這次是不是又是逢場作戲？”
他身子一震，在我反應之前早已放開了我的手。
我深深的閉上眼，想象著他那句話究竟要說得多殘忍。
衣袍劃過我的指尖，我聽到一聲悶悶的聲音，像有東西落在地上，那麼沉，那麼重，像交托一世的契約。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你說吧，我聽著。”
是的，我聽著，什麼的殘忍的話我都聽著。
久久的安靜，我聽到利刃拔出刀鞘的聲音。也許我的猜測惹怒了他，他深情厚誼的一麵被揭破，所以要殺我滅口？
然而，我自詡聰明終於沒猜出他下麵的話，就像他猜不出我百回的心思一般。
他說的是，“月神在上，我豐清諾對著這東州大地起誓，有生之年隻愛雲朵一人，護雲朵一人，如違此誌，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