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才不怕呢!”小丫頭將我手掌全部拽住,少有的不樂意。頓了一下,那些蠻狠的底氣又癟了下去,淒淒楚楚的問,“哥哥為何還不來,難道那對眼珠還沒送到他手裏麼?”
我想了一想,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他知道若兒在這裏,不會不來的。”
“若是……若是他不來又如何?”
我眉頭一皺,口是心非的答,“不會的。”
“如是他不來,姐姐可會傷心?”
“傷心?嗬嗬——”我大咧咧的打了個哈哈,“傻丫頭,很久以前姐姐就已經不傷心了……”
“噗——”一聲悶響,雖目不能視物,卻也知道是有東西摔在地上。
也許他回信了,他應該是不會來了,畢竟在江山麵前我什麼也不算。黑暗中血腥味漸漸濃烈,咬住唇角笑了很久我才慢慢抬起頭,“他不會來了,雲書,殺了我,放了她。”
沒有腳步聲,也沒有人答話,我卻明顯感覺有人走近,因為耳邊有第三個人的呼吸,久違的梅花香氣彌漫鼻尖,我心頭一顫,卻不敢叫出那個名字。
悄悄的用手將紗布抹上眼睛,我聽見了燈火重燃的聲音,還有若歸那清澈如泉水嗓音。“四哥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我在心裏微微笑了,雖然有些遲,但他終於還是來了……
感覺到他走到我身邊,纖細的手指隔著紗布輕輕拂過我的眼睛,他手指冰涼,像被遺失在寒風中的雕塑。淡淡的血腥味從鼻尖流入肺腑,再一次我為他潸然淚下。
黑暗中他踏著血泊,鐵騎千裏而來,卻是為了我麼?
“在沒和七王完婚之前,碧瞳的命沒有絲毫保障,便是這一雙獨一無二的眼睛,去了也就去了。”許是怕激怒了麵前人,雲書的聲音隔了很遠。
“四哥——”
若歸的聲音忽然截斷,我正猜測是不是出了什麼狀況,那個聲音突然想起。那個曾經在腦海往複了數千萬遍的聲音此刻這樣寒冷,當真像從冰海裏爬出來一般。“德妃娘娘不必介懷,子梟此來不過是為了皇妹若歸,至於貴國公主,娘娘自可法辦。”
我踉蹌的退了一步,腰身磕在桌角上,猛然襲來的劇痛讓我忍不住顫抖。
一隻小手即使扶住了我,手心冰涼濕潤,那是冷汗吧。“姐姐,你沒事吧?”
我衝她笑笑,艱澀的開口。“姐姐沒事……”
我想那一刻我的表情一定很難看,因為小若歸登時就哭了出來。
我不住的拍著她的背,心頭湧上一股淒涼而倦怠的情緒。“若兒不哭,姐姐說過的,很久很久以前姐姐就不傷心了。”
肅殺的氣氛被掩埋在寂默之下,我手心僅餘的一隻手被一股外來拉力牽開,豐清諾的聲音如此孤寂的響起,“若兒,跟皇兄回去,這麼久不見你父皇很擔心。”
我料定雲書不能這麼輕易的讓他離開,果然腳步輕響,她的話裏帶了幾分輕蔑。“太子殿下就這麼走了麼?”
豐清諾冷叱一聲道:“讓開!本宮與你的事情稍後再議,現下本宮要送若歸回去,你若膽敢阻攔立斬不饒!”
這樣驕傲而威儀的口吻任誰也不敢擋道,雲書畢竟隻是一介女流被豐清諾這麼一唬竟然再也沒有一句話。
腳步咄咄,有兩人率先離去,雲書似乎冷哼了一聲,不多時也走遠了。
小若歸顯然是被強行拖走的,清澈的聲音帶著哭腔遠遠傳來,透出無比的恨意。“四哥,你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麼對朵姐姐!”
我扯下眼罩,對著那盞搖晃的燈無力的歎氣。
他說的,他隻是為了皇妹若歸。至於我,死活他都不會理吧。可笑我竟然在他進門的那刻那樣的歡欣鼓舞。
他拂上我雙眼那一刻,我分明心意拳拳的將自己的命運交托給了他。
豐子梟,你可知道:那一瞬間,我曾那麼用心的相信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