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衣笑了笑,點頭道:“素聞‘青魔獸’知陰陽,曉人心,所言所行獨具一格,不落凡塵,當真聞之不如見之。”
徐遠嘻嘻怪笑,似乎甚為得意,又道:“小弟今日前來,別無他意,隻為一個小小心願,但求一睹為快。”
冷雪衣淡淡笑道:“冷某一生,眠花臥柳、醉酒聞香,卻並不好賭。”
徐遠笑道:“冷兄何必如此決絕?也不問問我要見的是誰麼?”
冷雪衣笑道:“隻可惜你是個男人,而我又對男人沒什麼興趣。”
徐遠詭秘一笑,道:“哦?有道是‘仙人臨世,杏花爭妍’,如果小弟要見的人,正是‘杏花仙’呢?”
冷雪衣的眉頭驀然一動。
朱嵐低聲道:“杏花仙’?”問冷痕道,“她是什麼人?”
冷痕“噓”了一聲,示意她別多嘴。
徐遠又道:“傳言道‘杏花仙’楚楚動人、人見人憐,小弟一生醉心天下酒色,如今心癢難耐,定是要見上一見的。”
冷雪衣的手指,忽然微微地抖動了,冷聲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你又何苦枉自送了性命?”
徐遠大笑道:“所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何況杏花仙乃天下第一美人,若是能死在她的懷裏,那真是……哈哈哈……”
冷雪衣渾身一顫,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握緊的手指格格作響。
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霎時胸中翻江滔海。再次睜開眼睛時,神色已大為柔和,顫聲道:“車夫大哥,我們走!”
車夫一聲吆喝,長鞭揮處,馬頭立轉,向密林深處狂奔而去。但它隻奔了幾步遠,便一動也不動了。
車夫好似被嚇呆了,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臉上寫滿了驚恐。
白馬忽而晶瑩如玉,身上竟凍結了一層厚厚的寒冰!
但它,卻已經死了。
白馬跟前,立著一個青色的陰影。
他實在不能稱之為人——遍體玄青,就像一具瘦弱高削的大青石,毫無聲息地矗立著。他的臉也是冰冷的蒼青色,隻在眼珠處露出一點微弱的魚白。幽幽的綠光自他眼中冷冷射出,直直地盯著每一個人,好像地獄裏的幽冥鬼火。
冷痕、朱嵐驚得張大了口,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車夫憤然道:“你……”惡狠狠地瞪著他,怒氣衝天,兩眼好似要噴出火來。
徐遠冷冷一笑,舉起了手掌——他的手掌也是青色的!青色的掌心,隱約含著一層血汙!他的笑容,也越發猙獰可怖起來。
車夫一時忘了害怕,開口道:“你還想怎樣?”話一出口,他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說話的竟是自己。
徐遠陰惻惻地笑道:“我在想——這一掌如果打在你身上,會是什麼樣子。一定會很可愛,紅裏帶青,青中帶紅。”
他笑著笑著忽然不笑了。
他的目光落在車內。車內坐著一個人。
冷雪衣木然坐著,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蒼白而無半點血色,卻又平靜之極,絕無一絲表情。有的隻是漫不經心,隻是對一切的漠然。
但這表情,卻讓徐遠倒抽一口涼氣。他從未見過誰會這樣,仿佛這個人已死了很久。
他知道,越是平靜漠然,就越令人可怕。
隻因,死在他手上的人,已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