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來,是為了複仇?”慕容笙問道,“那個404號房間是怎麼回事?”
苗天行看了一眼慕容墨曦,笑著搖了搖頭,“複仇?我為什麼要複仇?沈墨熙是自尋死路,跟我有什麼關係?他把我創造出來,也不過是一個備用容器罷了。”
然而,黑色的眼眸一閃而逝的的痛楚還是沒有瞞過慕容笙的眼睛,隻是瞬間那份痛楚就變成了冷酷和無情,“在那些人的眼裏,我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死而複生的鬼,有著一顆心髒,新鮮的血肉,活生生的,無限接近與那個人的最好備用品。”
“隻是,當備用品不願做備用品的時候,也就沒有了任何價值。”他輕笑一聲,“更何況,這個備用品還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反噬,讓所有把他當成備用品的人身敗名裂,萬劫不複。”
輕輕擦了擦顧晚晴額前被冷汗浸濕的頭發,慕容笙將靠在身前顫抖不已的妻子抱得更緊了一些。他現在有些明白,為什麼女兒對這個男人這麼執著……
“所以,那些人都是你殺的?”慕容墨曦的聲音發顫,“包括這旅店裏死的那些人?”
“我告訴過你,不是我。”苗天行沉吟片刻,慢慢地說,“那些人的死跟我並沒有直接關係,我的手上也沒有沾染他們的一滴血。”說著,他舉起白皙的手掌,然後緊握成拳,“它們幹幹淨淨,沒有犯下任何殺戮。我想,這一點,慕容夫人深有體會。”
“戚望,帶你姑姑出去。”慕容笙給戚望使了一個眼色,戚望扶著顧晚晴走了出去。
苗天行冷漠的看著泣不成聲的顧晚晴,淡淡地道:“至於404號房間,我不會告訴你。”
他的聲音輕微飄渺,像是呢喃,更像是逗悶子,聳了聳肩膀,冷笑著道:“人活一世,總要有些秘密帶進墳墓,不然在那暗無天日的地方一個人呆著,會悶死的。”
“你不會死。”慕容墨曦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死死的抓住他冰冷的手,“我不允許你死!”
“每個人都會死,這是注定要走的路。”苗天行道,“更何況,我活著,還不如死了痛快。”
“既然連死都不怕,為什麼要怕活著呢?命運是上天注定的,也是自己走出來的。”慕容笙淡淡地道,“十年前,那個在我家樓下晃悠的人影就是你吧?”
苗天行身子一僵,淡笑道:“不愧是慕容笙,沈墨熙這輩子輸給你,也值了。我的童年,您有興趣聽嗎?”他並沒有把手從慕容墨曦的手掌中抽出,一是因為慕容墨曦很執拗的攥著他的手,怎麼都不鬆開,二是他也貪戀她掌心的溫度,不忍心甩開她的手……
“當然,如果你想說,我願意聽。”慕容笙點點頭,“每個人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記憶,如果你夠堅強,能夠從噩夢中清醒,就會發現,原來幽冥之外,是一片海闊天空。”
“我不是您,沒有您的堅強。”苗天行冷冷地說,“七歲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地下室裏,從來就沒有見過太陽,我以為世界就是一個四四方方的黑暗空間,一盞昏暗的油燈,除了床沒有別的家具,每到雨季,房子裏都會充斥著潮濕而腐敗的氣味。日子一天一天的過,沒有白天黑夜,隻有比死神還要可怕的女人,就是我的養母,她是苗疆那邊的女巫,每天給我帶來食物和水,然後用我的血去練她的蠱。八歲那年,我用她教我的控蠱之術,讓她自食其果。”
“或許是一個人太過寂寞了,我就開始瘋狂的學習很早就注入的,並不屬於我的記憶和知識。時間久了,我逐漸發現,自己的體內存在著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雖然陌生,卻不可怕,從那之後,我總會在夢中看到一些殘缺的片段,然後看著胸口的白色被染成鮮紅,等醒來的時候,總是叫著一個陌生女人的名字……你知道的,是晚晴。”
如同是擠出喉嚨般的殘破慘笑在慕容墨曦的耳邊震動著,她試圖說些什麼,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這時,苗天行轉過頭,對著她微微一笑,“我很想看看那個總是出現在我記憶中的女人,於是,我從地下室逃了出來,那一天,我遇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