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習弩弓陳音留楚國 失寶劍衛老斃監牢(1 / 3)

話說陳音因洪龍把翡翠瓶摜下漩潭,思得一計,須得趙平到來,可以取出。鬥元帥急問:“何計?”陳音道:“用巨籮一個,粗索係好,內鎮大石。末將與趙平坐在巨籮內,沉下水中約五六丈,不但免了漩渦急溜,並可省一上一下洑水之勞。末將與趙平一人坐守籮內,一人泅到水底。大約瓶到水底,不知衝蕩在甚麼地方。尋覓此瓶,也須準備二三時之久。如能一尋便著,甚好;不然,彼此調換,可免吃虧,萬一水中有甚麼危險,也可保無事。不過借個巨籮養一養勁力,下麵也無須用人牽拽。”鬥元帥聽來,頗覺有理,隨說道:“此刻且轉大營,準備一切,飛調趙平回來,明日到此行事。”仍派公子申留此防守,帶了眾將,回至大營,即命公子成英速去鐵崖,調換趙平,公子成英領命而去,鬥元帥命提洪龍、洪濤、晏勇三賊,須臾提到,三賊俱挺立不跪。鬥元帥笑道:“堪歎爾等有何伎倆,膽敢糾眾負隅,欲圖不軌?螢火也想敵月,螳臂何能擋車!今日被擒,還不跪求貸命,尚敢恃蠻倔強,真真是個頑梗之徒!”洪龍冷笑道:“英雄做事,論甚麼成敗?今日不是趙平、黃通理兩個老匹夫喪心負義,尚不知勝負所在。既被擒拿,要殺便殺,此刻要屈膝乞命,當時也不獨立稱雄了!況且,這憑眾據地的事,若非迫不得已,誰肯把性命身家自瀕危險?朝廷上任一囊瓦,草澤中不知幾何洪龍?除一洪龍。洪龍正多,豈能除盡!就算恃著兵力,一一除盡,誰不是朝廷的子民?多殺一份子民,實傷一份元氣,究竟於朝廷何益?譬如元帥督兵到此,並無片紙隻字,布誠開導,安撫招降,直把這雲中岸當作異域之地,把這雲中岸的大眾視為化外之人,任意屠戮,以博封賞,略無惻隱之心。方今列辟競雄,須知優在草野目為悍賊者,用作幹城,即是勁旅。”正待往下說,洪濤厲聲道:“我隻曉得成則為王,敗則為虜。死便死,何必與這貪殘匹夫多講!”鬥元帥聽了,暗暗點頭,忖度道:不料這賊倒懂得這些道理。開口向洪龍問道:“你說這番話,不為無理。但是,那乘難行動,以戈刺王,今又攔劫寶物,是何道理?說!”洪龍又冷笑逍:“囊瓦害國,任囊瓦者,昭王也。昭王不任囊瓦,我何至逼而為盜?一腔冤憤。有觸必發,劫王劫瓶,不過聊以泄恨耳。”鬥元帥又問道:“你廣布黨羽,殺人劫財,又是何說?”

洪龍道:“既然做盜,這是強盜應分之事。難道做強盜的不吃飯穿衣嗎?”

倒說得鬥元帥啞口元言,隻得傳令將洪龍仍然監守,解回郢都,洪濤、晏勇立時梟首。

左右將洪龍牽去。洪濤、晏勇麵不改色,立候行刑。走過王孫建,屈膝請令斬此二賊,鬥元帥允了。王孫建帶了二賊出外,先將洪濤斬首,對著晏勇道:“你那洪澤湖的威風哪裏去了?昔日你想殺我全家,今日受我刀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到此時若不知悔,真是狗狼!若是知悔,可惜遲了,做強盜有何好處?”晏勇隻把眼瞪著王孫建,一言不答。王孫建手起一刀,斷了首級,提轉繳令。鬥元帥叫人把賊屍拖去埋了,又將洪龍的姬妾、賊眾的家眷,遣歸的遣歸,分配的分配。又傳令往燕子磯、臥雲岡、鴉嘴灘、鐵崖等處將關寨拆毀,所得賊人的船隻,清查計數,派人管理,金銀糧米,一一封識。發落畢,退帳。

次日趙平已到,鬥元帥把取翡翠瓶之話告知。隨即傳集眾人,扛了準備之物,去到漩潭。趙平相了水勢,把陳音的計劃參詳一會,想來隻好如此,當下與陳音換了水靠。陳音腰間插了牛耳尖刀,趙平腰間插了匕首。巨籮繩索已經係好,二人跨進籮內坐定,慢慢地挨著崖石放下。一到漩渦,水勢如箭一般漩了下去。果然,不到一丈,水勢平緩如常。巨籮落定,趙平坐守。

陳音出了巨籮,往下一鑽,一會到底。四圍一看,那有翡翠瓶的影兒?

再向四麵尋去,隻見些大小石頭,便向石前石後細細搜尋,毫無形跡,心中著急,想道:莫非洪龍不曾將瓶摜下此地?一麵想,一麵尋,周圍二三裏,實係不見。沉悶一會,便往上袱。好一會,到了巨籮,用手勢關照了趙平。

趙平見了,也是著慌,叫陳音坐在籮裏,自己撲了下去。好一會,方才上來,仍然不見。二人呆了半晌,陳音挽著趙平再行下去。二人到了底,分頭去尋,泥沙裏都細細摸掏過,尋瓶不著。二人想來,隻好罷了。

正想洑上去,忽然趙平用手向岸腳一指,陳音順著手看去,卻是一個石穴,一個極大的癩頭黿伏在那裏。陳音一想:尋瓶不著,且把這癩頭黿殺了,帶上去,也不至空來這一趟。照會了趙平,去尋了一塊大石,抱起來,對準癩頭擊去,恰恰擊個正著。癩頭黿被這一擊打破了頭,負著痛向外一鑽,扒動沙泥,水便渾了,二人向上一冒,癩頭黿對著趙平張著口撲來,趙平一閃身離開。陳音卻在癩頭黿後麵,腰間抽出牛耳尖刀,向著尾閭刺去,直到刀柄,用手一攪,癩頭黿痛極,身軀一扳,激動水勢,亂翻亂湧。陳音不及抽刀,與趙平閃得遠遠的,見那癲頭黿一翻一覆,沉下水底。二人趕著到底,癩頭黿已不動了。略停一會,水清如前。趙平近前把匕首在黿頸上戳了幾下,用手捏著黿頸,想將它提起,哪裏提得動?陳音正想相幫,怕的是石穴裏還有,往穴裏一望,不禁狂喜起來,見翡翠瓶正在那裏。奔進石穴,抱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