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人群最前麵,他後撤一步站在我身後,雙手很自然的搭在我肩膀上,津津有味的看著,身體也跟著律動,幅度越來越大。他的舞動引來旁邊人的目光,幾個老外向他伸出大拇指,有人也跟著他晃動起來。舞者看到了他,很友好的邀請他進去一起跳舞。
我看著杜明兗,接過他手中的吃的,他已經迫不及待了,離弦的箭一樣躥了出去,開始跳起舞。
他跳得很好,人群為他們歡呼,舞者也替他邀掌聲。老外們玩得開,他跳熱了,直接拖了羽絨服扔給我,又跑回人群中心繼續跳。他跳舞的時候,仿佛生為節奏一樣,每一個搖擺、每一個動作都卡在節拍上,感覺沉浸在音樂裏,享受著。
我擔心他的身份被發現,下意識環顧人群裏是否有人認出他。很多人舉著手機在錄像,這麼多攝像頭對著他讓我心裏很不安。索性我沒有看到反應劇烈、行為異常的人,可能大家都不太認得他吧。我壓抑著心裏的擔心,不想壞了他的興致,難得看他這麼開心。一直跳了兩首完整的音樂,他才戀戀不舍的離開。
轉眼3天就過去了,該回國了。我突然想起北京,想到回到自己的生活中,心裏有些不舍,忍不住沮喪。我和杜明兗吃完飯,在夜晚的鄉間小路上開著車。我突然一下變得很安靜,他問:“想什麼呢?”
“想到明天就回國了,覺得這幾天像仲夏夜之夢一樣不真實。”我看著杜明兗說,“你說這一趟,夏威夷、密歇根;海邊、田地;醫院、學校。我好像從沒有一下子經曆這麼多事情,太多的變動讓我應接不暇。可是很神奇,我原本最討厭計劃外的事情,可這次沒有一家事情按照計劃進行,卻出奇的順利。這種感覺,還不賴。”
“你需要放鬆,你做得很好了。”他一雙眼睛在黑暗中特別亮。前方並沒有路燈,純靠他的車燈才能照亮眼前的一段路,可我卻沒有覺得任何不踏實,看著這雙眼睛就篤信事情會往好的方向發展。
“回國之後,你還得麵對那些負麵新聞,我還得為生計奔波。”我看著黑乎乎的前方說,“有點不想回去。”
“高興,美國不是避難所,不代表這裏就不會麵對相同的問題。”他換到6檔,提速行駛,“問題,出在我們自己身上。”
“嗯。”我應道,“那你學校這邊呢?”
“過段時間可能要回來考sat,不過應該沒什麼問題,看獎學金情況了。成績出來了,很快就會收到offer吧。”他自信地說,“隻要到七月拿到高中畢業證就好了。”
“決定在美國上學了?”
他驀然看我一眼:“對不起,我不夠強大。”
“跟我對不起什麼,沒關係,能當我學弟也很了不起啊。隻要能做你想做的事情,而且能做的更好,更輕鬆,為什麼不呢。”我寬慰道,“你也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自責。”
在生活的蹂躪下,明星和普通人都一樣,都是受害者。我們不得不承受著各界壓力,為了一個目標強撐著前行。這個時候,互相攙扶才是堅持下去的重點,如果沒有他的鼓勵,我可能真的就稀裏糊塗的放棄了。
在回國這天,杜明兗的衣服一看就是精心挑過的,和在美國胡亂穿衣服完全不一樣。他穿了一件黑色潮牌短袖,黑色短羽絨服夾克,背麵是一個非常浮誇的刺繡圖案。下半身依舊是他愛的黑色破洞長褲,一年四季都是差不多的,腰上還係著我們倆一樣的那件藍色格子短袖。
對,回國他就不隻是杜明兗了,還是明星杜子軒。想到這裏,我不禁緊了緊我的呢子大衣,居然中了他的圈套,如果裏麵的襯衣被人發現和他的一樣,那我豈不是解釋不清了。
在飛機上,我湊到他耳邊小聲問:“喂,杜明兗,你下飛機出去是不是有專門的通道啊?我們分開走吧?”
“不要,我沒跟外界透露今天回國,應該沒人知道。胖哥來接我們,我們去地下車庫就行。”他小聲解釋,“不過你如果擔心的話,我們可以分開出去。”
我撇撇嘴,好吧。
飛機時間太長,我靠在杜明兗懷裏睡了一覺,因為昨天想太多失眠了,又加上時差作祟,我睡的很熟,居然錯過了一頓飯。
我抱怨杜明兗居然有吃的都不叫我,他隻好無奈的請空姐找些零食給我。我用雜誌遮著臉,怕被空姐嫌棄,誰知道我隻是隨口一抱怨,他就真去給我找吃的,弄得我像個吃貨一樣,好丟臉。
長途飛行很痛苦,我睡得昏天黑地,下飛機的時候還是昏昏沉沉不知道白天晚上。我打起十二分精神,和杜明兗保持著距離。即便杜明兗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我還是依稀聽到有人認出他了。
眼看要走出去,隱約能看有一些記者堵在門外,巴望著往裏瞧。我下意識的緊了緊外套,遮住和他一樣的襯衫,等在一邊,想等杜明兗把記者吸引開了再出去。
杜明兗推著行李車,胖哥提前帶保安人護上來,一行人浩浩蕩蕩走出出口。剛一路麵,記者蜂擁而上,他們被層層包圍。
記者們追著杜明兗一行人離開,我探頭出來,確定安全之後,才推著行李車走出來。
“高興。”有人叫我。
“趙默?”我啞然,“你怎麼在這裏?”
他笑著回答:“我來接你。”
我走到他身邊,倆人都往杜明兗離開的方向看熱鬧。正巧杜明兗鬼使神差的回頭望過來,我怕他的目光引來記者,就趕緊低著頭拉著趙默離開。
一直疾走到停車場,我回頭確認沒人跟著,這才鬆了一口氣。上了車,我才想起來問趙默說:“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
他沒有回答,反問:“你們一起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