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鼓起勇氣說完這句話，那邊卻遲遲沒有回應，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即使她違背自己骨子裏遇事就下意識想逃避的秉性，即使她邁出了這麼大一步，即使她想好好解決這個問題，她還是無法預測這場事件的走向。
沒人都能預測事情的結局。
她原本的想法是，如果他們還能夠在一起，那以後就毫無芥蒂地相處，她可以裝傻，可以暫時用其他的情緒掩蓋那些深刻到骨子的痛苦，可是，她又明確地知道，什麼都變了。
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吧。
就像一個生鏽的閘門被擰開，那些刺鼻的鏽水奔湧而出，將現在的所有都衝垮。
是他做的決定，是他親手造成這樣的局麵，他知道，也願意承擔這個罪過。
“好。”半晌顧北澤才開口答應道，語氣和平時並無兩樣，溫柔體貼，“你大概幾點到機場，我去接你。”
“嗯。”婉婉發出一個鼻音。
已經沒有話再講，他們卻不約而同地沒有立刻掛斷電話，時間在流逝，他們靜靜地聽著對方的呼吸聲，似乎這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平靜。
良久，婉婉才把心一狠，按下了紅色的掛斷鍵。
通話結束。
默默地望著手機，婉婉不知不覺喉間已經哽咽。
在中國的一個機場，顧北澤也同樣呆呆地望著已經黑屏的手機，屏幕上倒映出他失魂落魄的臉。
他知道自己該僥幸的，請離願意坐下來和他談而沒有立刻逃走，於他而言，就已經是莫大的恩惠，可是不知怎麼，他的心中除了恐慌和失落，就是愧疚自責，再也找不出其他情緒。
難道他內心深處是知道自己終究都會以失敗告終？
就算他再怎麼挽留再怎麼掙紮他一生最愛的女子都會離他而去？
就像他曾經對她做過的那樣。
他顧北澤真不是什麼好人，連拋棄妻子這種事都能幹得出來。
在機場待久了難免有人認出了他，他把帽子壓低了些，給Martin打了一個電話，讓他把車開過來，停進機場的停車場。
他現在自然不會離開機場，他要在她下飛機後第一時間接到她，但是他現在也需要一個自己的空間。
Martin把車開了過來，臉上是躍躍欲試的八卦表情，望著表情失落的顧總，他想問一下到底出了什麼事卻沒膽子問。
雖然平常他挺有勇氣，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和顧總隨便扯幾句，問問八卦，聊聊人生什麼的，可是現在的狀況卻很不一樣，顧總的狀態十分不好，他要是現在冒犯了他，真有可能被辭退，這樣他以後就不方便見他冷崢哥了。
“把鑰匙留下，你走人。”顧北澤上車的第一句話。
Martin磨磨蹭蹭地準備下車，想著顧總很少有這麼失態，著實有些擔心，磨蹭了半天也沒下車，狀似無意地問道：“誒，顧總，你不是臨時出差去洛杉磯嗎，怎麼不去了？”
奇怪的是，這次顧總並沒有說他多嘴，或者立刻把他趕下車，而是安靜地看向車窗外，像失去什麼重要東西似的，講道：“那邊，已經不需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