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胸中再一次湧動著戰鬥史
步出紀念館,我有幸遊覽了紅軍東征戰鬥過的一些地方,更使我心潮起伏,難於平靜。
永和西麵是我們的母親河黃河,古渡口珍珠般串在蜿蜓南去的黃河上。華夏祖先的生存意識和文化思維正是在這“逝者如斯”的滔滔河水中孕育成熟的。在永和這片靜若淑女的黃土群山上,到處是黃河深處濺灑出來的曆史碎片:模糊的古長城遺址、破碎的古戰場舊痕、塵封的晉商艱難跋涉的足跡、佛道諸教寺廟殘跡上漫漶難辨的斷碑……都散落在高峰深穀和黃河古道上。隨意抓起一把土,說不定就有含量不菲的曆史信息,就可能成就專家學者的一部專著。
永和隔河與革命聖地延安遙相呼應,紅軍東征自然選擇了這塊兵家必爭之地,後來也自然成就了中國現代史上一次扭轉曆史進程的壯舉。這裏是東征的主戰場之一。1936年2月20日,渡河戰役正式打響,沿河許多渡口槍聲大作,炮火連天,古老的羊皮筏和小船往返於滾滾的黃河之中。悠悠千載,興廢百代,永和關、於家嘴、陰德河等古渡口不僅吞吐過小米、紅棗、白銀黃金,也運送過殺人的武器、鴉片、強盜。它們的千秋功罪自有後人評說。而今它們承載著國家的安危、民族的希望,算得上將功補過……
在這幅驚心動魄的曆史畫卷中,一支威武之師成功登上東岸。此後在永和縣方圓1200平方公裏的土地上與閻錫山軍隊激戰數十次,取得了輝煌的勝利。用毛澤東的話說,就是“打了勝仗,喚起了民眾,擴大了紅軍,籌集了財物”。
其間,毛澤東冒著炮火日理萬機,行程200餘裏,轉戰40多個村莊。他身在永和深山,胸懷世界局勢,眼觀全國風雲變幻,在談笑間下活了抗戰這盤決勝大棋。永和窯洞的磚石默默記下了這一切,永和大山的皺褶細心珍藏下這一切,滔滔黃河的鏡頭鄭重攝下了這一切……
紅軍東征期間,打了許多漂亮仗。所到之處,當地群眾都能如數家珍地講給我們。這是他們的上一代口頭傳下來,叫他們永遠銘記心間的。
一位老者興奮地給我講了閣底之戰、嘴頭之戰、樓山之戰、雙鎖山之戰等等。他最佩服毛主席絕妙的指揮,又舉例說:1936年4月,紅軍向永和運動時,發現敵軍想封鎖渡口。毛澤東和彭德懷就指揮我軍調頭開往吉縣、大寧一帶。敵軍搞不清我軍意圖,到處尋找,我軍又神速返回永和,占領了沿河各渡口,弄得敵人暈頭轉向,狼狽不堪……你閻老西這一小股兵算個屁,紅軍打你還不是小菜一碟!他那激動自豪的神情,給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是的,整個東征就是一步絕妙的勝棋。在東征節節勝利,根據地日益擴大和鞏固之際,毛澤東出其不意地決定將“渡河東征、抗日反蔣”改為“回師西渡,逼蔣抗日”。這步預示全盤必勝的高棋,“將”死了蔣介石和閻錫山的車、馬、炮,乃至小卒,把他們司馬昭之心徹底亮在全國和全世界人民麵前,避免了大規模內戰,又為國共兩黨聯合抗日奠定了堅實的基礎。同時,還極大地震懾了日本侵略者。不愧為毛澤東軍事指揮藝術的經典之筆。
這使我憶起名揚中外,刷新戰爭史上指揮藝術紀錄的四渡赤水來。假如被譽為“兵家絕唱”的孫臏活到今天,他一定會恭敬地抱拳盛讚:“佩服,佩服啊!”
七十多年逝去了,滔滔黃河,滾滾赤水,仍日夜流淌著讚揚領袖和紅軍的頌歌。
戰爭是解決政權問題的重要措施,也是消滅敵人的重要手段。麵對古戰場遺跡反嚼曆史,老有一股苦澀味道蕩氣回腸,使人發嘔。那些已被記憶淡化的戰爭,絕大多數是為一人一家爭權奪利,而炮火焦土之下卻是得不到絲毫利益的老百姓冤魂。真是“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然而東征紅軍在永和的大小戰鬥卻完全徹底的是為了全國人民根本利益的。它是奪取全國勝利的有機組成。所以人民才把它裝進自己心中的紀念館裏。
謝謝紀念館為我們珍藏了這些經過風雨淘洗的翔實資料,謝謝永和人民為我們保留下這些會說話的遺址。
繽紛的思緒,剪而不斷,奔騰的激情,卻表達不全。能夠寫在紙麵上的東西,僅占所感所思的十分之二三而已。即使這一點點,也是丟三落四、章法欠佳。如果紅軍東征在永和的內容是一部大書的話,我記的這些東西,最多是權供檢索之目。今後如有機會,我將再按此目錄細細品味一番。
原載《平陽文藝》2007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