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如今我國的文壇,散文仍“熱”得發燙。什麼“山水散文”、“遊記散文”、“智性散文”、“親情散文”和“大文化散文”等等,林林總總,色彩紛呈。
那麼,這次以“蜜蜂讚”為主旨的散文,或叫“命題散文”,或曰“動物散文”,其定義都未必準確。
但我要說的一句話,即“散文不能沒有使命擔當”。
一篇好的散文,或柔美、圓潤、淡雅而蘊婉,或壯美、宏大、深沉而豪邁,都要立足現實,關注對代,審視人生,立意高遠,呼喚文化覺醒。在這次征稿的散文祚品中,著名散文作家韓小蕙的《80後蜜蜂宣言》就是一篇佳作。此文以擬人化的蜜蜂,而且這些蜜蜂還是具有“先鋒”意識和“新潮”觀念的“80後”。她們不僅大膽無拘地謳歌了自己的五種精神:勤勞、團隊、奉獻、求實和自律,而且無情地痛斥了人類在物欲橫流時代的自私、貪婪和恩將仇報地對生態的肆意掠奪和罪有應得的自戕。這種新穎地手法,獨特地表述形式,深刻的思想性和鮮明的批判意識,以及對蜜蜂的讚譽和對人生扭曲靈魂的拷問,別具一格。
黃偉光的《燦爛的花事與那蜂那人》,開篇就將形象思維發揮得活靈活現,出神入化:“山下,過年時節的爆竹漸次地稀落了。山上,一坡一坡、一樹一樹的花就漸次的開了,先是羞濕地,有點悄悄然地,甚至你擁我一下,我搡你一下,邁著碎步的小女人一樣地、半推半就地,然後就嘰喳開了,就沒羞沒臊地,就啊呀呀帶著喊聲似地,熱熱鬧鬧的開了——黃的迎春花,白的梨花……”。文無神而不精,不活,不美。一個“神”字,使這篇作品精彩而鮮活,盡得自然流動之美。
縱觀這次應征的散文,佳作疊出。其共同特點,是既具有真情實感,又不失散文應具備的語言功力、述事言物的簡約之美、意境的深邃和思想的深刻。如筆墨當隨時代的張一文的《時代蜜蜂——農民工》,如頗有情致意趣的田莉的《蜜蜂的蜜》,如很會選材並進行藝術描寫的董偉興的《絢麗的花事與那蜂那人》,如高度讚美蜜蜂的優秀品質但又言之有物的文廣和文瑞合寫的《讚蜜蜂》,如高產軍旅作家詠慷精心剪裁描寫的在自己深入生活中的一次觀察與感受的《甜蜜和芳香的天使》,如帶有議論色彩但非空洞說教而是言之鑿鑿的樓剛的《蜂者,勤也》,如雖為“90後”卻很有表達思想才能的陳羿初的《關於蜜蜂和他尋覓的滄海》,如行文老道並不乏精彩描寫的鄭義民的《老蜂農采訪記》,如寫得張弛有度的譚岩的《黃花,黃蜂,黃土地》,如情景交融的潘振中的《又見菜花黃》等等。
這裏不能不聊發感慨的是,如今一些報刊上發表的散文,不少“小資”情結,自作多情,自我顯擺,無病呻吟,拿腔作調,故弄玄虛,玩弄文字遊戲,好像其不食人間煙火,或裝扮成與世隔絕的“隱士”。這些與這次“蜜蜂讚”征文中的散文佳作,相比之下應該感到汗顏!
三
有人曰:詩是詩人情感的牧歌,自由而奔放。那麼,這次征文屬“命題”作詩,會不會影響詩歌的質量?
其答案是:否!
這次征文的詩作,幾乎占全部來稿量的三分之二。在這一千餘首詩歌(含賦體詩和歌詞)中,屬優美的上佳詩篇俯拾皆是。
獲得一等獎的全國著名詩人李鬆濤的散文詩《導師——我謂蜜蜂》,開篇就直麵社會和人生地言道:“蜜蜂,跟著你,我徑直進入靈界,細察人間稀缺的品格。”那麼,什麼是處於商品社會而被物化了的世人的稀缺品格呢?作者借人托物錚錚作答:“你會說:人,這地球上食物鏈的終端,應該從起點就明辨對錯?/你會說:‘害臊’一詞閑置太久,世人應該重拾羞澀?/你會說:對先人的保證,對後輩的許諾,不能論為凋敝在盛開之前的花朵?/你會說:經不起誘惑,又受不得壓迫,而健忘與貪婪,常常成為肇事者?/你會說:人人擁有一直活到死的本事但常把插曲當成主題歌?/你會說:直立行走的人,應當有感情的血肉和思想的骨骼?/你會說:錢和情,竟如此不同,兜裏的錢,越用越少;而心中的情,則越用越多……”。這“11”個“會說”,實際上是“11”次無情地捫心詰問和嚴厲地鞭笞,也是“11”次地對被擁戴為“導師——蜜蜂”的頂禮膜拜,最後達到人格的修複與構築:“蜜蜂嗬,我懷有一個祈盼的美夢:能與你共享春光,又平分秋色……”。這篇不足2000字的短文所承載的社會道義和所呼喚的文化命題,如洪鍾大呂,意蘊深厚,振聾發聵,獨具審美發現和詩美個性,似大江東去,一瀉千裏。那些熱衷於寫低俗不堪的口水詩或佶屈聱牙的蹩腳詩者,讀讀此詩一定會感到別有一番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