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坤就是這麼的通情達理。他清楚“世華院”起步不久,經濟上並不寬裕。但更重要的是他認為幫助朋友義不容辭,如果挾帶個人的經濟利益,將會玷汙朋友的神聖情誼。幫朋友,沒有個人的企圖,豈不是高尚?
有一段時間,大坤幫助朋友編輯一本詩詞類的刊物,幾乎每天都是早出晚歸。我出於體恤地不止一次地勸他婉言謝絕了吧,太累了,身體會免疫功能低下,對患過“惡疾”的人不利。他總是樂嗬嗬地說:“朋友的事兒,應下了,就要幹好。”對朋友的誠懇。最能看出一個人的操守與品質。
誰知,前年初,他自感身體疲憊,精力不濟,到醫院一檢查,被診斷為癌擴散。不過,起初他沒有告訴我,並且將其編輯的一部自己過去創作的詩稿讓我“教正”。我那時一來身體欠佳,二來對詩詞又實屬“門外漢”,過去雖然讀過不少詩詞名篇,但並沒有真正寫過,雖偶爾涉獵,也屬玩味而已。但是,忠厚的朋友請你“教正”,完全出於尊重。倘若對忠厚朋友出於尊重的請求予以謝絕,對其打擊和傷害將是嚴酷的。所以,我爽快應承,並不揣摩冒昧地諸篇諸句地進行了推敲。當大坤看過我“教正”的詩稿時,不僅連聲道謝,還不加揣度地要我給這本詩稿寫篇序言,可見大坤實在的可愛。不過,我也以可愛的實在應允之。殊料,這部《雪魂詩稿》問世後,反響甚佳。人民日報出版社一位資深編輯不知從什麼地方看見此書,直接找到我,要買幾本,說是推薦給有關朋友。
在大坤到我寒舍送這部出版的詩集時,才告訴我他的病情,同時送給我他精心創作的一幅山水畫以及親手為我雕刻的印章,說以作紀念。
在這之後,大坤參加了我組織的一次書畫筆會,就再也沒有露過麵了。
他知道我於去年夏季第二次犯了中風,一時行動不便,隻是電話問候。我估計,他的病情也可能已經惡化。尤其今年春節前後,我多次給他打電話,不是家中的電話沒人接,就是手機不開機。一個月前,我從大坤的一個朋友嘴裏得知,他已經駕鶴西去。
那麼,大坤逝世的噩耗為什麼沒告訴我呢?理由是:與其說大坤的愛人因大坤的去逝痛苦不堪和過於紛亂忘了通知我,莫如說是大坤在去逝前知道我身體欠佳特地叮囑他的愛人不要驚動我,以免增加我的哀痛。
這不是猜測,也不是推論。
心地善良又善解人意的大坤是會這樣做的。
這愈發增加了我對大坤的敬重與懷念。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生死輪回是自然之法則,誰也不能倒外,包括再偉大的人物。
大坤,一路走好!
一路走好,大坤!
寫畢於2010年6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