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記得是高一那年的夏天,星期六下午,6點左右,我準備在回家前到教室拿本參考資料。我來到教室後門,頓時停住腳,因為我看到了你。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教室中間望著窗外,好像在等待著什麼降臨,夕陽火紅的光線打在你身上,你就如同剛降臨人間的天使,耀眼燦爛。你的表情很平靜,甚至帶著點微笑,似乎幸福正在降臨,然而眼睛閃爍著,我認為是淚光。我沒來由得心跳加速,我想和往常一樣和你打招呼,想邁開步子走進教室,可是沒出息地膽怯了。我害怕觸碰這隻有在夢裏才看到的畫麵,我害怕驚走這仿佛迷路的天使,所以扭頭往回走。當天晚上,我夢到了你。醒來後,頭腦閃過一句話“原來你在這裏”。
從那時起,我開始注意你,你的一顰一笑在我眼裏都是獨一無二的。沉悶的高中生涯因為有你一切都改變。我為在校園的某個角落偶遇你而雀躍不已,為你拿著題目可憐兮兮跑來求救而砰然心動,為你偶爾流露的迷茫而心痛,為看到你和別的男生談笑風生而對你發脾氣。你的一切我都想捧在手心嗬護著,我想抹掉你眼裏的那絲憂愁,想為你披荊斬刺,想向你傾注我所有的熱情,更想為你撐起一片天空。
可是,遺憾的是我暫時還不能。
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說起過自己的家庭,現在是唯一一次。我的爸爸是一名記者,曾經在央視工作,在我小學三年級時,出車禍身亡。我媽媽沒有再嫁,憑著工廠一份薄弱的工資養我成人,所以我必須靠獎學金和打工供自己上大學。我每次看央視會格外認真,因為那是爸爸曾經供職的地方,看到節目就會不由得聯想到他,聯想到爸爸可能曾經出現在某個場景,可能曾經在哄我入睡後為某個節目披星戴月風雨兼程。我以前強迫你一起看新聞聯播,是想或許你可以參與到我的生活裏來。
我那次打電話到你家,你媽媽接的電話,和我聊了一會,她說她的女兒從小嬌生慣養,所以將來嫁的人即使不需要大富大貴,也必須是衣食無憂,不需要為了柴米油鹽斤斤計較。我想了很久,我暫時還不能給你那樣的生活,所以就不能要求你的承諾。我擔心你一旦給與了承諾,將來真正遇到MR.RIGHT時,你會怨懟。這是我無法原諒自己的。
我從歐陽口中得知你已經知道我準備到美國的事情。事實上,我從大三開始已經著手準備這些事情。有時候真的很想告訴你這個打算,甚至妄想著如果你也能一起走就好了,如同當初因為選擇大學,你和我能夠相聚在這個美麗的城市。可是人不能太自私,你該有自己的夢想,自己的一方天空。
至於我為什麼決定國外留學,我想你很清楚我的個性。我一直認為,生命很短暫,在能力許可的時候,一定要去全力追求你想得到的。我有很多事情需要完成,有很多人需要見,有很多地方需要到達。有些人的確不需要花費太大的力氣和時間就能夠實現想要的,而有些人卻必須花上幾倍的努力才能夠擁有可能在別人眼裏是不屑的東西。但是我無法說命運對誰好對誰壞,我隻能夠抓住身邊的每一個機會拚命向上遊。你記不記得我們曾經一起去爬山?你必須爬到山頂才知道沿途的辛苦值不值得。
我無數次要求自己斷絕和你的關係,或者至少能夠在再見麵時若無其事的向你打招呼,可惜做不到。每次見麵,我必須壓抑壓抑再壓抑,才能控製自己不把心裏話說出來。而等你忽然有天不再和我聯係的時候,我又慌了。我無法想象我們可能連擦肩而過的機會都沒有,無法想象你有天牽起另一個人的手。這是我的最大矛盾。
我不能給你承諾,承諾我幾年後肯定會回來,畢竟世事誰也預料不到。所以我希望在我離開之後,你能夠繼續找尋自己的青鳥。如果哪天我回來了,你依然還沒找到,那麼就由我來守護你的幸福,來做你的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