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雪晴到了虹城,她主要是來看我。我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沒想到真的來了。
我去機場接她,她衣著華貴,氣度不凡,已經沒有大學時期的稚嫩和拘謹了。她看到我,像看到親人一樣,滿臉幸福的表情。我微微有些詫異。
我們寒暄一陣,上了出租車,雪晴要到我的住處看看,我對司機說:“去久久公寓。”
雪晴愉快地觀賞車外風景,她不住地讚歎:“沒想到虹城這麼美,比烏魯木齊漂亮多了。”
我說:“風格不同,我還是覺得家鄉更好一些。”
雪晴看了看我說:“我以為你把家鄉忘了呢,怎麼總也不回去?”
我說:“適當的時候會回去的。”
雪晴的目光聚焦在我的胡子上,她撲哧一聲笑了,我問她笑什麼,她說,你怎麼留了這麼長的胡子?嚇唬人嗎?我說,對啊,專門為了嚇唬你的。
久久公寓到了。雪晴看了看我居住的陋室,感慨不已。她說:“你這個大作家怎麼住在這麼個髒亂差的地方!噪音這麼大,你居然能寫下去?哎呦,怎麼不開窗通風?呀,《貝殼》就是在這裏誕生的,真不可想象!”
我把窗子打開,淡淡地說:“早都習慣了。也都很好。”
雪晴說:“你的《珊瑚》和《貝殼》我都在北圖買到了,看了一下,和你大學時寫的東西一點都不一樣,像兩個人寫的。很像小四的文筆。”
“小四是誰?”
“郭敬明啊。”
“哦。”
雪晴說:“和我去北京算了,我有兩套房子呢,可以給你一套,專門作為你寫作的環境,你在那兒一定會寫出大作品的。我還會介紹很多真正的搞藝術的朋友給你認識。”
我說:“寫作時不受環境左右的,艱苦一些也許更好。”
雪晴說:“怪說法,我可不相信。”她明顯委屈了,並且焦急起來。看來她不是開玩笑的。
我問:“你和耗子過得怎麼樣?他怎麼沒來?”
雪晴愣了一下,然後捂著肚子笑了起來,我問她是怎麼了,她說:“耗子是結婚了,但不是跟我,我還單身呢,上次是為了把你騙到北京才那麼說的,沒想到半路還是讓你跑了。”
我說:“是這樣啊,又是耗子出的主意?”
雪晴說:“是我想的,耗子哪有這麼聰明!”
我說:“幹嘛騙我去?”
雪晴的臉紅了:“還不是想看看你。”
我有些尷尬,想說點狠話,又覺得說出來太卑鄙,太狹隘,什麼也不說最好了,我低著頭狠狠地吸煙。雪晴見了,說:“你吸煙的樣子和從前一樣,像有心事似的。”
我抬起頭說:“你的變化很大。”
雪晴問:“什麼變化?”
我想了想,說:“總之,從內到外的變化。”
雪晴眨了眨眼說:“我現在漂亮嗎?”她大概誤解了我的意思。從內到外,我的意思是她的變化太大,而我仿佛停留原地。我們過去就離得很遠,現在更加遙遠。她無法理解這一層。
她理解為,我很在意她的變化,而且認真觀察過了,比如臉蛋、腰肢。所以才會問漂不漂亮這類話。
我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說:“漂亮,就是瘦了些。”
雪晴說:“這個也算是一種誇獎吧,你呀,越來越會誇人了,”她走近我,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一時不適應,隻好把煙朝下吐,結果嗆出了眼淚。她以為我是被她感動的,幹脆直接摟住了我的脖子。
“你的女朋友她還好吧?”雪晴見我不掙紮,很順從,她開始用一種頗為誘惑的迷人眼神看著我。
我說:“我不知道她怎麼樣,我們已經快兩個月沒聯係了。”
雪晴嘴角漾出一種自信女人的微笑,似乎勝券在握了,似乎離獵物隻差一英尺甚至一公分。我嗅到了她身體的氣息。
雪晴馬上收斂了笑意,改作吃驚狀,說:“哎呀,兩個月,時間可不短了呀!”
我漫不經心地說:“是不短了。”
雪晴把RuGou貼到了我的鼻子上,停了幾秒鍾,見我毫無反應,距離便又拉開了,最後她放開了我的脖子。她可能沒見過我這麼鎮定的獵物。
我掏出手機,給陸庸打去電話,問他是否有空,他說有,什麼事?我說我的一位朋友從北京過來,大家一起聚聚,陸庸隻問了一句,男的女的,我看了雪晴一眼,說,女的。陸庸聽我說的這麼鄭重,樂了,他說一定回來,等我一個小時。四十分鍾後,陸庸和鄭婕出現了。
兩位美女互相對視了一下,友好地握了手。陸庸也上下目測了雪晴一番,在洗手間裏衝我頻頻點頭,一臉壞笑。看來他給的分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