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封

戰峰同誌:

你給我的信和文章《郭店楚簡〈五行〉篇的體係性探索》都已仔細看過。我很高興,文章比較規範,引證原始材料,參考其他學者的研究成果都有注明;文字清通;邏輯性強。有一點新意,即探索郭店楚簡《五行》篇的內在邏輯聯係。如果說還有不足,則在於將簡文與傳世文的對照還不夠。再,在你打印稿的第9頁上有一個簡表,使人看不清楚,有那麼複雜嗎?另,小注“和合”,與古代儒家的哲理觀已相距甚遠,在引證作注時不要輕易地將近人的解釋附會到原典上去。

現在練習作文,不是為了在論文答辯前必須發表三篇文章,而是為了提高水平。如果隻是著眼於發表,肯定會極大地限製自己的思維。我不讚成這一規定,認為它違反人文學術的規律,是“陳規陋習”,總有一天會取消的。學界的“急功近利”、浮躁之風大多與這些陳規陋習有關。你的這篇習作基本上達到發表的水平,可請茂澤同誌轉西大學報或其他雜誌。即祝

進步

張豈之

2003.3.16.

第二封

戰峰同誌:

你10月12日函今天已收到。從你信上看,你在繼續做博士論文,力求完善些、質量高些。

關於朱熹的詩經學,今年夏季清華大學美術學院博士後鄒其昌(他的編製在武漢理工大學藝術與設計學院)同誌送我他的一本書,名:《朱熹詩經詮釋學美學研究》。我大體看了一遍,覺得其書導論,以《詩》談《詩》有一定深度。這本書我原準備10月間返校時帶給你做參考,10月有事未能成行,11月是一定要回去的,你參考後看看如何。

朱熹注《四書》,又解《詩經》,肯定這二者間有思想學術的聯係,至於聯係在哪裏?這正是你要研究的重要問題,這個“聯係”點如果做得好,那你的論文就有了中心;如果聯係不好,仍然是“兩張皮”,那就等於未能完成論文的研究。另外,你不光是做朱熹的詩經學,而是宋代詩經學,這又增加了一層困難,就要求把朱熹的詩經學與其他諸家進行比較,概括出若幹點來,這一步工作也是不易做的。不僅如此,從詩經學裏還要看到與理學的聯係(是怎樣的一種聯係呢?),這又是一個難點。總之,你的論文的難點是不少的。一篇博士論文如果沒有難點,那就顯示不出功力來;唯其有難度,才有做頭,也才有趣味,才能培養科研的能力。理學是什麼?理學是宋代儒學,被稱為“新儒學”,與先秦時期的儒學不同,因為它吸收了不少佛學的思維方法,這些與《詩經》學又有何關係?總之,需要處理的問題是不少的。你不要擔心,也不必著急,我相信你是能做得好的!

進步

張豈之

2004.10.22.重陽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