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一起讀：人之初，性本善”
“人之初，性本善！”
正值晌午，幽靜的山中小村不時傳來朗朗的讀書聲，聲音從穀底傳出，消散在山穀上空曠的天空中，然後遠遠的山上又傳來若有若無的回音，像是大山對有人打擾山中安寧時抗議的低語。讀書聲來自村中的學堂，說是學堂，其實也隻是一家農院的一間屋子，裏麵擺著十來張老舊的桌子，坐著十來個年齡參差不齊的學童。學堂的講桌後麵坐著一位年逾花甲的老者，此人體型頎長須發皆白，顴骨突出，渾濁的眼珠不時閃過幾縷光芒，此時正表情嚴肅的撚著幹瘦下巴上的白須，注視下麵學童們讀書。
“很好，性相近，習相遠”
“性相近，習相遠！”
下麵的學童則有板有眼的大聲隨讀，仔細看一下下麵的學童，則會發現大家都是人手一本書本，隻有最前排中間，也就是最靠近講桌的雙人桌上坐的兩個學童，是兩人共用一本書本。兩個孩子都是把身子側向對方，每人各執書本的一邊，讀的津津有味的樣子，這兩個孩子長相也是奇特：一個頭上是濃密的紅頭發，另一個則是禿瓢上稀稀拉拉的長了幾根枯草樣的黃頭發。兩顆腦袋在書本後麵隨著讀書聲搖來晃去。
“哎呀！木棍子你又念錯了！不是‘洗洗進，洗洗圓’先生念的是：‘性相近，習相遠’”
“洗洗進，洗洗圓~”
“哎呀！不對不對！”紅發學童眉頭緊皺抓耳撓腮，瞪眼睛伸著舌頭教著：“性、性相近”
“細..細想進”木棍子咬著舌頭很努力的學著，青綠色的額頭上都冒出了細汗。
“不對不對！哎呀呀...”紅發學童似乎被木棍子這幾句給憋成內傷，臉漲的通紅，隨後就捂住肚子拍著桌子哈哈狂笑不止。這一幕同時引來哄堂大笑，本來的讀書聲就這樣被打斷了。
這時，講桌上傳來老先生的慍怒：“華逸飛！還敢喧嘩，我看你是故意的，明知道薑沐口齒不清還要調笑與他，把你二人調到老夫跟前來不就是為了老夫這戒尺來去方便些？”言罷隻見三尺來長巴掌寬的加大版戒尺伸到華逸飛腦袋上，幹淨利落的就是“啪、啪”兩下，華逸飛頓時雙手捂住頭頂，之前“哎呀呀”的叫聲也改成了“哎呦呦”痛的呲牙咧嘴，薑沐看到此景則是更加尷尬了，膽怯的看了眼前麵的先生，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旁邊還在捂著腦袋的華逸飛，似乎是自己害的逸飛挨打一樣。
“別裝了，你那一身厚皮肉還沒把老夫這兩尺看在眼裏。”先生發飆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行了，讀了這麼多遍了，我給你們講解下吧。”台上老先生收起戒尺，撫了撫胸前的胡須:“今天我要教你們兩個字：善與惡，何謂善惡？好就是善，壞就是惡。人生天地間，當多做善事，莫做惡事。古人雲：勿以惡小而為之，勿以善小而不為，說的就是這個道理。”說罷，老先生長身而起，負起雙手，在課堂踱起了步，“你們以後會長大，會接觸這世間的形形色色，有一點你們一定要做的就是明是非、辨善惡。有時善惡隻在一念之間，有時惡會迷惑人的雙目，致使好多人善惡不分，自身沉淪惡之深淵難以自拔，甚至為禍一方最後不得善終。”先生歎息了一聲繼續道：“‘人之初’說的就是在座的你們，這個年齡，你們的世間之行才剛剛開始，以後還有大好歲月等著你們，老夫隻是想在此教誨你們莫做惡事。”老先生言語間甚是懇切，學童們雖是似懂非懂，但個個聽得入神。這時，薑沐操著他那特殊的口音問道：“可是先生，要怎樣知道自己做了的事是善還是惡呢？”老先生被這問題從沉思中突然拉回來，看了看薑沐，略微沉思了一下說道：“善事無愧於心，惡事心有愧疚。”“無愧於心？那是什麼？”老先生負著雙手，饒有興致的走到薑沐跟前說道：“這個以後你會明白的。”隨後老先生看了下窗外的日頭已至中午，轉過身來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另外，華逸飛下次我要看到你帶著自己的書本來課堂，別跟我說什麼丟了忘了之類的鬼話，老夫前天在老於頭那裏買魚的時候看到他家掛著的幾隻風箏就是書本撕開了糊成的，你自己再抄一本吧，不！抄兩本”他突然指了指坐在後排的一個胖小子，他是單獨做一個桌子，桌子上則沒有書本“老於頭的魚錢還佘著，現在魚塊塊也來學堂了，唔，書本抵魚錢，算老夫吃虧點，這事交給你了！可別讓老夫失望。”說完重重的拍了拍華逸飛肩膀轉身飄然出了學堂，剛才還一本正經的老先生突然變臉比變天還快，瞬間一副為老不尊的樣子就擺出來了，唬得華逸飛瞠目結舌呆坐原地，課堂其他學童則哈哈大笑了起來。逸飛惱怒的衝他們一吼：“笑什麼笑？”這時旁邊的薑沐歪嘴笑著說：“你不是說書本被你給不小心丟溪水裏麵了嗎，原來被你做成風箏了。哈哈哈...”逸飛瞪了他一眼：“舌頭硬就別說話了，聽不懂你說的什麼烏拉烏拉！放學了，咱們趕緊出發，我帶你去坐雲梯，快走快走。”說完直接把薑沐從凳子上攙起來就往外走，直到門外早已放著的“筐車”，把薑沐塞進筐裏就要推走，這時魚塊塊也跟了過來，奶聲奶氣的問道：“逸飛哥哥沐哥哥，你們要去哪兒玩啊？我也去。”“我和木棍子去穀外麵，可能要晚上才回來，你跟著不讓於爺爺擔心嗎？魚塊塊聽話，先回家吧，等我們回來給你帶好玩的。”說完摸摸了魚塊塊的腦袋，咧嘴一笑，扭頭推著薑沐就奔著山穀外的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