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緊張,我不過是同你說笑呢?”鍾夫人啼笑皆非,不曾想過王妃還有如此風趣的一麵,“我家六弟是不經世故,但並非世人說的那般放浪形骸,想必在府上靜養的幾日,夫人也有所了解。”
“王爺樂天達觀、外向開朗,和我家安兒倒是很契合。”
“這麼說來,夫人是同意六弟和鍾小姐的婚事了。”王妃開心的雙手握住夫人的手,兩人心領神會的一笑。“那待六弟生母回來之後,兩家再詳細商討此事如何?”
“老婦聽從王妃的安排。”
春回大地,禦花園內褪去了雪的潔白,鳥兒也開始蘇醒爭鳴起來,不再冷得寧靜,淺淺的綠葉渲染出濃濃的春意。弘德夫人坐在院子裏,抱著兩歲的兒子恒嬉笑玩鬧著,聲音乍一聽似那黃鶯出穀,清脆嘹亮卻又婉轉柔和,再一聽去,卻又如那潺潺流水,低回輕柔而又嫵媚多情。已為人母的妃子和那冷宮內院的妃子就是不一樣,子憑母貴,況且,如今還有陸太後撐腰,弘德夫人自認為也是熬出頭了,遠遠看著陸太後身邊的侍女拿著什麼東西從不遠處的小道上路過,弘德夫人朝貼身侍女使了個眼色,不一會兒一群奴才就在弘德夫人跟前畢恭畢敬的站著了。
弘德夫人打開一行人手中端著的錦盒、布匹,可都是上等好貨,比起陸太後送給自己那些稀奇玩意兒,這真是小巫見大巫。“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是去哪兒呢?”
奴才們低著頭,偷偷互相瞅瞅眼色,誰也不敢開口,深怕一個不小心說錯了話就得挨板子,雖說弘德夫人是陸太後的養女,可這些佳品卻不是給她的,這麵子上多少會過不去啊!弘德夫人在眾奴才跟前慢慢踱著小碎步,害得個個奴才膽戰心驚的,“你,就是你,你來說一說這是送去哪兒的。”膽小的奴才嚇得哆嗦跪在地上,“娘娘饒命啊,小的隻是奉命行事。”
“來來來,起來。”弘德夫人一手扶著奴才的手臂,讓她站起身來,使得奴婢感覺更加受寵若驚了,“別怕,我又不會吃了你,倒是你不說,就···”弘德夫人一字一頓,不等說出後果,就已讓人毛骨悚然,接著在奴婢耳邊小聲說道“聽說掖庭湖水的冰塊剛化去,你說要是誰掉下去了,可就···”
想想都覺得可怕,在這後宮,身份低微的人就命如草芥、任由宰割,那奴婢立馬開了口,“這些是送去給皇後娘娘的。”
“怎麼可能?狗奴才,敢在本宮麵前撒謊。”陸令宣雖貴為太後,但知道內情的人都知道她不過是皇上的乳娘,皇後出身名門,怎麼可能會和太後走得親近?
“娘娘饒命,奴婢隻是聽命行事。”看著這奴才的反應,倒也不像在說謊,這裏麵一定有事?原以為自己有太後這個靠山就可以安枕無憂,看來太後另有打算,弘德夫人望望侍女懷裏抱著的皇子恒,心裏默默盤算著。
盯著花花綠綠的衣裙,鍾長安心裏犯難了,左手拎著一件,右手抱著一件,念叨著,“小蓮,你說我穿這件好看,還是這件好看?”
小蓮悠閑的坐在椅子上吃著糕點,漫不經心的指指左邊那件金絲繡花長裙,“那,這件呢?這件怎樣?”鍾長安滿懷期待的盯著小蓮,“其實小姐穿什麼都好看。”聽著如此敷衍了事的回答,鍾長安撅著小嘴,一手拿下小蓮即將進入口中的糕點,小蓮可憐巴巴的盯著到嘴邊的食物就這麼飛了,立馬認真起來,“不過,我覺得小姐手上這件百褶如意月裙最好看。”
“真的?”鍾長安一臉懷疑的盯著小蓮的眼睛,小蓮眨巴眨巴眼睛,肯定的點點頭,鍾長安一股腦將手中的糕點放進小蓮嘴裏,又轉過身去細細端詳著鏡中的自己,全然不顧被糕點噎得捶胸頓足的小蓮,還碎碎念叨著,“這顏色會不會太過豔麗了點。”
小蓮長呼一口氣,自言自語著,“你之前就已經問過奴婢了,這已經是第三遍了。”
“你說什麼?”鍾長安沉浸在選衣服當中,後之後覺的問道。“沒,沒什麼?”小蓮強顏歡笑,嘴邊悄悄嘀咕著,“不就是去個王府嗎?至於這樣嗎?”
站在蘭陵王府門前,眺望著那金燦燦的牌匾,在兩座石獅子的襯托下,顯得越發虎虎生威,鍾長安的心情溢於言表,她曾滿懷憧憬這府內的景象,不曾想有一天自己會從這個大門走進去。鄭妃熱情的前來招呼,在她的引領下,鍾長安和小蓮慢慢朝裏走去,穿過精致的長廊,眺望水榭樓台,小湖山色,鍾長安難以相信,偌大的蘭陵王府在這位王妃的打理下,會是如此雅致的庭院,園中的花草雖談不上是魏紫姚黃,但百卉含英絕不是隨便澆澆水那麼簡單的,看來王妃是位愛花之人,才會如此珍惜這些一草一木。
“鍾小姐,好久不見。”不見其人先聞其聲,鍾長安朝聲音處望去,是一個隻需要見一麵就會印象深刻的主兒,衣著雍容華貴卻不易讓人親近,聲音明快開朗卻感覺骨子裏冷若冰霜。鍾長安立馬行禮道,“小女拜見樂安公主!”“鍾小姐好生客氣,莫不是因為我這不速之客唐突了。”公主大步走來,邊說笑邊扶起鍾長安,不知為何,每每看到這笑容可掬的神情,鍾長安心裏卻莫名的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她的笑容不似王妃的溫和,卻令人可敬可畏,鍾長安生怕在她麵前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
王妃幫著長安圓場道,“三姐又在說笑了,王府就是你的家,談何不速之說。”
“姐姐不過隨口一說,妹妹好生護短,這麼快就幫著鍾小姐說話了。”
“長安和姐姐同是蓉兒的姐妹,豈有不護之理。”鄭妃一口一個姐妹,拉著長安坐下,讓鍾長安倍感受寵若驚。“今日大家相聚不過話話家常,長安不必如此拘謹,隨意就好。”鍾長安點點頭,心裏卻琢磨著,一個是公主,一個是王妃,這讓我如何隨意是好,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赴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