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兩個人的距離(2 / 2)

那個忙亂的人兒身影恍惚,很輕,但卻很柔,雖然喉嚨裏的蒼白很吃力,但北漠安卻還是勉強的喊出了那個連昏迷都念著的名字,“淮兒……”

“來了!喝點水會好些。”趕忙了端來一杯水,秦淮很自然的把手交給他攤開在床榻前手心裏,心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刺痛劃過,不知道到底是在心疼自己,還是心疼他眼中此刻不變的溫柔。

小心的扶起他,直到眼巴巴的看著他喝下了一整杯水之後,秦淮的心才算是落了下來,太醫說隻要他醒來就沒事了,看來是真的。

怔怔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臉上,北漠安嘴角始終掛著蒼白的笑容,盡管昏迷,但他卻知道是她的寸步不離才得以讓他一睜開眼就看見她,僅僅隻是如此,心中的甜蜜也勝過了嘴裏的虛弱蒼白。

那一夜,是秦淮唯一一個在清醒中躺入他懷裏的夜晚,那一夜在他的擁抱中感受他的心跳他的氣息,秦淮第一次覺得這個男人是真實的,不再是恍恍惚惚中過著屬於別人的日子一般。

北漠安不曾想到,那樣的一次突發事件,竟然觸動了兩個人一直微妙的感情線,原來兩個人之間,那道不可觸碰的底線始終是需要時間,隻要她願意,他願意為此等候,哪怕是一輩子。

時間的確可以淡化很多東西,傷痛也好,惦念也好,不舍也罷,都會過去的。

偶爾的看看書,練練字,秦淮也逐漸學會了這個時代的文化,習慣了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人,隻是,上蒼總是如此的不盡人意,有時候,就算你想要一隅偏安,記憶裏的某個氣息也會不經意的串出來,驚擾了用心築起的堤防,再次牽連出所有的心傷,那麼倉促的不給你一絲緩氣的機會,他,就那麼突然出現在你的眼前。

那個逆光而來的人緩步走近,亦如記憶裏的某個瞬間一般,淡漠得可以融進風裏,不帶一絲凡間的雜質,放佛隨時都會隨風而去。

黎蕭,甚至不會念出那個兩字,秦淮就那麼愣愣的看著,看著那個不太真實的人越走越近,終於在那個人走近之時,慌亂的丟下手中的紙筆,抬頭張望整個偌大的太子府花園。

北漠安在朝中未歸,侍女侍衛都已經遣散下去,此刻的花園裏就隻剩下她一個人,忽然的一種慌張取代了所有的反應,下意識的腳步往後退,在退得幾步之後秦淮便拔腿就跑,她不想看見,不想看見不想看見的人!

一抹白影一瞬即逝,徑直擋在了她的麵前,就那麼高高的低下頭,凝視。

踉蹌的腳步在離他的胸口一步之遙猛然停下,秦淮抬頭看見的正是那一雙透明的眸子裏,濃濃的一汪柔情化不開。

“你來幹什麼!你走,你走!”再也控製不住的爆發,秦淮發狠的推開擋在麵前的人,隻想要逃離他的影子,卻發現自己無處可逃。

任憑她的拳頭砸在身上,黎蕭的淡漠紋絲不動,隻是,那一汪深沉的眼底深處,某種極度的壓抑卻在她的低吼裏發狂的傾瀉,最後化作雙臂之間的僵硬猛然掙脫,不顧一切的擁抱。

“放開我!”沙啞的低吼壓抑,秦淮掙脫,猶如一隻受傷的小獸,隻想要退縮進屬於自己的範圍,不留給他任何一絲空間,也不留給自己任何一絲空間。

“這一生都不會再放開。”

堅定的聲音,卻帶著陌生的粗糙,秦淮猛然抬起頭,清澈的眸子裏映出的,是記憶裏深刻到無法磨滅的絕世臉龐,隻是那聲音,卻陌生得讓她的心狠狠的抽痛,咬緊了牙關搖頭,試圖逃避那粗糙嗓音摩挲在心底的刺痛,秦淮最終無力的頹廢在他的懷裏。

再沒有力氣去掙脫,心,痛得她想要發瘋的剜除,無力的揪著頭發蹲下身,秦淮聽見自己喉嚨裏的某種撕裂聲蔓延,卻固執的咬緊了牙不讓聲音發出。

為什麼還要再出現,為什麼要在她已經修複好之後再出現,為什麼就是不肯放過她,暴躁的抓揉自己的頭發,禁不住心中的壓抑低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走!你走啊!”

午後的陽光散落在她的卷發上,反射出黎蕭心中的隱匿酸楚,艱難的嘴角蠕動,卻再難說出半個字,千言萬語,隻化作陽光裏的一縷細塵,帶不走,抹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