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閃,秦淮轉身就要過去湊熱鬧,卻正好撞見秦漢的目光,四目交錯,秦淮剛要叫他,卻已經看見他眼底的黯淡,那是一種可以瞬間揪住她心的失色,放佛,他永遠也不會再正視她一眼。
見到二人沉默中又開始僵硬,劉子塵一聲輕咳打破有些尷尬的氣氛,隨即望向前方的園林裏侍女手捧甘釀來回穿梭,禁不住低吟出聲,“憶入海、豈蒼桑,萬事如畫、隻歎世人涼!貪杯醉、也癡妄,不飲千杯,怎不見輕狂?”
“劉公子好氣魄!”此刻也踱步走來的北漠安拍手稱快,順著劉子塵的目光落在了園林的一株蘭草之上,隨即嘴角一彎說道,“二位好雅興,不如本宮也來一首助興如何。”
說罷隻略垂牟,便即興出口,“言念君子,溫其如玉、剛而不鋒、柔而有節。此君子貴之也!”
隨即秦漢也不甘落人後的躍躍欲試,揚起的麵龐眉宇微動,“自古幾多英武?都付與,鞍馬雕弓;不應有,文章匡世;卻道一狂生!”
到之後,三人竟然來了興致,北漠安差人送來文房四寶,開始作畫,興致高昂的三人全都紮一塊兒了,隻是,他們都沒有注意到身後的人眸子裏的黯淡。
靜靜的聽著,愣愣的看著,秦淮第一次發覺,原來她跟這個世界,還是有距離的,不懂詩詞,不知文化,甚至連這裏的字都一個不認識,她忽然覺得自己就跟一文盲沒區別,雖說不上哪裏不好,但似乎卻總覺得有什麼缺少。
袖袍一拂,墨筆順勢收起了最後的力道迂回,北漠安放下手中之筆時,那副墨寶已然飛離了眼前,劉子塵端詳了好半天,才“嘖嘖”的輕歎出聲,果然是大手筆,就連秦淮這等不懂書法之人也能看出那筆鋒遊走之間的大氣磅礴。
幽幽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折扇之上,小小的一把折扇上描繪的是一副氣動山河之象,寥寥數筆勾勒,簡約大氣,這,是黎蕭的手筆吧?
突然間發覺,黎蕭,那個淡雅如風的男子,那個擁有一張絕世的臉龐宛若謫仙的男子,又那麼有錢,還才華橫溢,也會武功,這樣一個完美得堪比明月般璀璨的人,他到底,為什麼單單對她那麼特別呢?
當這一疑問不經意的閃過,秦淮的心底突然莫名的掠過一絲驚慌,或者說是,恐慌,她突然有些害怕,卻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是害怕自己的配不上,還是害怕黎蕭的本來就未曾看上?
就在她的惶恐之際,一抹幹淨的笑容突然落入眼中,秦淮很快隱去眼底的痕跡,勉強扯出嘴角的一絲無力笑意,“我不會作詩,聽著就好。”
“若你願意,我可以教你琴棋書畫。”北漠安俯首凝視眼前的女子,她眼底的失落他都看在眼裏,雖然隻是一瞬間,但他卻清楚的看見過她眼底的那一抹,自卑,心細如發的他又怎能不了解她此刻的心思。
不曾想到他竟然會如此回答,秦淮掃了眼不遠處的二人,才發覺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落後了,隨即抬眸,迎上的卻是一雙清澈的雙眸,如此幹淨,透明,不染纖塵。
“好啊,我想,我也應該找個師傅了。”揚起臉臉龐,豁然開朗,對啊,不會可以學啊,大不了就當從頭再來。
在一行人各懷心事之下,慢慢的夜色漸深,晚宴也準備妥當,入席之時,秦淮發現,果然如北漠安所說,今晚的宴會還當真沒有別人,於是不待侍女布菜,秦淮就已經自己先動了筷子,搞得一邊的侍女一時竟然僵硬的不知所措的望向自己的主子。
秦淮似乎也發現了什麼不對勁,抬眼看了眼其他侍女為他們布菜,當下幹脆的擺了擺手說道,“我自己來好了,你下去休息吧。”
誰知這話剛一出口,那侍女突然的腿上一軟,跪倒地上便是一陣磕頭求饒,“姑娘饒命!奴婢自知手腳笨拙,奴婢再也不敢了!還請姑娘開恩啊!”
瞪大的眸子裏始終沒反應過來,秦淮費力的眨巴了兩下眼,伸出手阻止侍女拚命的磕頭,不明白的看著她淚眼漣漣的委屈,隨即有些呆愣的望向北漠安問道,“她做錯什麼了?我為什麼要她的命?北漠安,你讓她起來吧。”
“通通退下。”幹淨的聲音絲毫不受影響,北漠安抬手示意大家繼續,亦知道,她隻是不習慣皇家禮儀而已。
秦淮倒是沒介意,理所當然的挑眉,然後操起筷子就往嘴裏塞進一個雞腿,剛一抬起爪子輔助啃雞腿的動作之時,卻聽見外麵一聲拉長的尖細嗓音。
“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