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麵那個失魂落魄的人,那纖弱的身子虛晃,似乎隨時都會吹散在風裏一般,獵獵寒風吹過,劉子塵幾欲上前,可攥緊外袍的手卻始終沒有力氣抬起,因為他真的不知道,此刻,她需要的,到底是一件衣袍,還是一個懷抱,亦或許,什麼都不重要。
不記得到底是怎麼走回了客棧,邁著幽幽的腳步上樓,屋子裏的溫暖似乎也無法驅散那個人一身的冰冷,劉子塵遠遠的看著她晃悠著走進房間,這才踏著沉重的步子走回自己的房間。
不待秦淮的手觸及到房門,就已經是突然的眼前一亮,房門打開時的風帶起一片熟悉的清涼,一襲白衣淡漠佇立在眼前,黎蕭低著頭凝視她滿臉的憔悴,眸光微動之間緩緩的抬起手撫上那張精致卻蒼白的臉龐。
那略帶清涼的指尖溫柔的觸碰在臉上,也瞬間打破她用鮮血築起的堅強,猛然鬆開血肉模糊的手掌,秦淮不顧一切的撲向那一堵堅實的胸膛,在沉默中釋放了全部的悲涼,任由心中痛楚咆哮吹打,顫抖了她的肩膀。
他不知道這瘦弱的肩膀到底承受了什麼,卻再也不想看見她如此憔悴的模樣,僵硬的手攬過她顫抖的雙肩,黎蕭裹緊了懷裏的人兒,清冽的聲音如春風柔和了深秋的薄涼,“累了,就靠著我。”
一句話讓秦淮的顫抖瞬間僵硬,所有的委屈傾瀉奔騰而下,在眼眶裏的酸澀即將衝破一切堤防的那一刻,她的手指猛然收緊,深深的嵌入他的肩膀之中,可無論她如何強製,亦無法抑製指尖的顫抖帶著自己的痛楚深入他的肌膚,也牽扯到心底糾纏的痛,原來,她還有人可以依靠!
在他的溫柔中發泄出一切,顫抖的手突然化作猛力的緊扣,秦淮一瞬間收起所有的情緒,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著痕跡的輕揉黎蕭的肩膀,安心的靠在他的懷裏低低的呢喃,“黎蕭,我再帶你私奔一次好不好,這次我不會再隨便找個地方把你丟了,我保證。”
“如果累了,就靠著我安心的歇息,如果倦了想離開了,那我帶你走便是。”凝視懷裏的人兒,黎蕭的眼中始終映出她的臉龐。
可秦淮卻在那雙眼睛裏看見的是,目空一切的薄涼,遙遠得有些不真切,禁不住垂眸,秦淮悶悶的問他,“黎蕭,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忽然的眸光一閃,卻剛好對上懷裏又抬起頭的雙眼,黎蕭的嘴角化開了一彎清雅的弧度,認真的鎖定她的雙眸問道,“若是覺得好,那你可願意作為一生的依靠?”
不待他說完秦淮就已經避開了,她看不清他眼底的認真,似乎,無論怎樣的清澈,卻總覺得有一層隔膜,隔開了他那若大海一般不可捉摸的深沉。
“我有什麼值得……”悶悶的,低低的,秦淮試著撐起身子隔開他的懷抱,卻猛然的肩膀一緊,再次撞進了他的懷裏,也感覺到頭頂的一絲清涼氣息隨著他的話語噴灑在耳畔。
“你說過不會再丟下,那就謹記你的話!”不知道為什麼,在方才感覺到她要離開,身體竟然完全本能的抱緊了她,黎蕭的潛意識裏隱隱的感覺,似乎,這一次隻要她離開了就再也不會有機會抓住。
試圖掙紮,卻是徒勞,秦淮奮力的掙脫出半顆腦袋,大口大口的呼吸,即將脫口的咆哮也在遇上那溫柔的眼神時候,化作恨恨的咬牙,“我不跑路了,你也不用這麼大力氣的要勒死我吧!”
突然的一陣暈眩,身體已經騰空,秦淮甚至來不及再發作,整個人已然落入一個寬大的懷抱,緩緩的閉上眼感受他身上獨特的清涼,秦淮的心開始莫名的平靜,這種感覺,似乎,以前就已經有過吧?
有些不自覺的眷戀,秦淮蹭了蹭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任由他陪著她一同躺下,在這個深秋的夜裏,那個男人那一堵堅實的懷抱,雖不夠溫暖,卻是極致的溫柔。
當那熟悉的均勻呼吸傳來,黎蕭緩緩的抽離攬在她後背上的手,起身走向窗台,淡然佇立在深秋的露寒裏,她累了,那麼,行動就提前好了,她想離開,那就用最快的速度解決完一切便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