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俊終於禁不住母親的狂轟亂炸,小心翼翼的開了門。門剛開了個縫,他就被拽了出來。方琴看著鼻子淤青,緊閉雙眼,準備受打的兒子,揚起的手慢慢放下,心疼的輕撫兒子的傷處。
“疼,媽你輕點”
“你這是怎麼弄的,不寫作業瞎跑什麼啊,大熱天的你能不能不折騰?”
“我班同學李成天硬說他新買的自行車是我弄壞的,我說不是,他不信,非讓我陪,我就和他打起來了”
“到底是不是你弄的啊,瞧,怎麼打成這樣啊!”
“當然不是,沒事,他比我慘多了”
方琴想:小孩子的事弄不明白,人家不來找就燒高香了。
“行了,你們娘倆別嗆嗆這事了,趕緊去醫院看看吧”
“爸,沒事,過幾天就好了,還去什麼醫院啊”
“那可不行,看這鼻子,都這樣了,你這還沒發育好呢,在留下病根。”
英大偉摸著兒子的鼻子,一臉不可置否的表情。父母意見一致,英俊隻好勉強答應,在去樓上換衣服的時候,他回頭狠狠地瞪了英子一眼。英子嗬嗬的笑,有點幸災樂禍。
英子英俊姐弟倆是天生的冤家。十二歲和奶奶搬到叔叔家,那時叔嬸剛新婚一年,英俊還酣睡懷中。有一次,英子不小心把抱在懷裏的弟弟掉到了地上,摔的弟弟頭頂大包,可能梁子就此結下了。自此之後,那個不滿周歲的孩童像有特異功能似的,隻要姐姐一抱就屎尿齊流。這十一年來姐弟倆更是戰爭不斷。他們都已捉弄對方為樂趣,都以戰勝對方為目標。英大偉和方琴麵對此事隻能無可奈何。叔叔的叔侄情深,小嬸的視如姐妹更加大了英子的‘胡鬧’尺度。這幾年,英俊對姐姐有所顧忌了,那是迫不得已,而不是心服口服。因為英子抓住了他兩個致命的把柄。一是,十二歲的男孩身高不足一米三。二是,從出生到現在一直保持尿床的習慣。這些年,中醫,西醫,偏方英俊不停地看,藥不停地吃,可一切依舊。英俊常抱怨:看媽媽現在這麼暴力,一定是小時候打壞了我的腦子,害的我發育不正常。個子矮和尿床成了英俊的兩個禁忌,不許別人提及。可英子偏偏提及痛處,她常說:“你可以在外人麵前掩蓋你尿床的醜聞,但你必須正視你短小的身材”
這話讓英俊咬牙切齒,因為掩蓋醜聞是要付出代價的,他不但要忍受成為姐姐的日常跑腿,還要擔心隨時可能東窗事發。如此如此讓這個年僅十二歲的孩子每天都一副愁大苦深的樣子。剛才英俊本打算清洗之後找機會逃出去,晚上偷偷回來鑽進房間就萬事大吉了,可英子的揭露打亂了他的小算盤,不但吃了老媽的好多淚水,還去看了醫生,真是小題大做。
英俊假寐,發現媽媽給他蓋好被子起身離開後,他咣咣的敲響了英子的門。英子有氣無力的打開門,看見鼻子貼著紗布的弟弟卻笑逐顏開。英俊轉身進屋關進了房門,他怕姐弟的聲音吵醒父母,他們知道又該絮叨了。
“英子,你太狠了,不揭我的短不行嗎?挺簡單的一件事,你非要弄得人心惶惶的,你是看你叔嬸閑的慌是吧”
英子懶洋洋的坐到床上說:“我是真怕你傷到了,看來我好心辦了壞事。對了,這怎麼能叫我揭短呢,我要是真想揭你的短,怎麼不把你尿床的事告訴你同學”
“得,英大小姐,看來我是越容忍越得寸進尺了,我算想明白了。以後我再也不受你鉗製了,我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後你愛和誰說,盡管說去,甭想再用這威脅我,你也甭想大熱天的讓我跑兩條街去給你買涼粉,大中午的去給你買冰激淩,大冬天去給你排隊買烤地瓜,以後類似這樣的事,不會在發生……”
英俊一口氣說完,怒氣衝天的奪門而去,留下張著嘴還沒來得及插話的英子。英子呆了幾分鍾噗嗤一聲笑了,她想難道小屁孩真生氣了,看來以後說話要注意了,小屁孩長大了,有自尊心了。但英子心裏的愧疚馬上被悶熱的空氣占據了,頭頂的風扇開到最大還是無法入眠,她翻來覆去,感覺哪種姿勢都不舒服。她不斷強求自己為了明天的麵試快快睡去,可輾轉反側到半夜仍無睡意。英子不知道自己最後是何時入睡的,隻覺得剛閉上眼鬧鍾就響了。她睡眼惺忪快速起床。穿鞋的時候發現門縫底下有一張紙,她疑惑的撿起來,隻見上麵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