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很快來到馬廄,各自騎上了駿馬。
“跟著我!”從這個看似弱小的女子嘴裏聽到如此命令,有些可笑。不過宇文訶並沒有多想就和她出了縣府。
駱玥帶著宇文訶一路往漁陽的鄰縣睢縣趕,聽說那裏有一雄師,宇文苛的軍隊就在那裏,把宇文訶送到那裏肯定沒有問題。
宇文訶也知道這個方向,他來漁陽那麼久,都沒有去拜謁過他那個同胞哥哥。宇文苛,大天朝最勇猛的王爺,常年駐紮邊塞,戎馬小半生,功績顯著。和他比起來,宇文訶就像一隻小螞蟻,不過也是因為各自所需不同罷了。
這條去睢縣的必經之路,也要經過一段塞外的路。
駱玥沒有想到牂牁雲這時候會出現在他們麵前,她看起來也是一路奔波而來。
牂牁雲從不遠處追來,隱隱看到兩個連夜趕路的人,其中一個還是一襲藍白紗裙的女子,不用想就是茗溪。
“別跑,你這個奸細。”牂牁雲怒號,駕馬朝他們飛奔而去。
對不起,雲妹妹,他是我們的王爺,也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讓你們殺了他祭天。
“駕,駕!”駱玥又加快了速度,宇文訶緊跟著。
怎奈牂牁雲的騎術本來就了得,再加上她騎著一匹寶馬,很快就要追上來。
“宇文訶你先走,我來攔住她!”駱玥一時心急,用了自己的真聲,說完掉頭去攔截牂牁雲。
宇文訶聽到這個聲音,眼前閃過了那個他心心念念的佳人,她從萬寶樓的閣樓朝他走來,帶著驕傲的眼神。她在月光如水之下彈琴,笑得比星空還燦爛。
駱玥抽出劍,朝牂牁雲去,本來她的武藝就不好,何況是馬上功夫,肯定不是牂牁雲的對手。牂牁雲使出長鞭,這是她的拿手兵器,一鞭抽在駱玥的馬上。馬兒受驚,前蹄騰起,一下把駱玥甩出馬背。
此時的宇文訶已經折返趕來,隻見他從馬上一躍,輕功而起,掌風淩厲,對著牂牁雲的鞭子而去,一把就抓住了她揮舞的鞭子,把牂牁雲拽下了馬。早在祁縣跳崖那次,駱玥感覺到了宇文訶的武藝不一般,今日所見,已經不是一般了。
見牂牁雲甩下馬,宇文訶先去扶起趴在地上的駱玥。此時,駱玥舊傷剛好,又添新傷,腰上疼得厲害。
“琦霏,你怎麼樣?”宇文訶問。
駱玥驚恐地看著他,驚訝於他竟然認出她了,忘了剛才自己是用真聲的。
就在宇文訶關切地看著她時,身後的牂牁雲快速從地上爬起,執手一鞭就朝著宇文訶的腦袋劈下去。
駱玥剛好正麵所見,就在鞭子打下來的一瞬間,她起身翻過去,替宇文訶擋下那一鞭。
隻是這一鞭不偏不倚地狠狠地打在了駱玥的臉上,麵紗滑落,右半邊臉被打出了一道傷口,鮮血流下來,滴滴落在了她的衣襟上,她的臉沒有血肉模糊,也是觸目驚心了。駱玥覺得臉上生疼,她向來愛惜自己的樣貌,如今傷在了臉上,可如何是好,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宇文訶隻覺得被她扳過身,耳邊一聲鞭響,瞬間耳鳴,轉身再看,他被眼前的一切嚇到。那張日思夜想的臉上,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紅,那張臉是那麼白皙水嫩,那血肉模糊的傷口好像剮在了他的心上。他的聲音和雙手幾乎是一起顫抖的,他都不敢去碰她的臉,隻是一句一句別怕別怕安慰她。牂牁雲也被嚇到,因為她沒有想到她會這樣奮不顧身地擋在他前麵。
“別怕,我一定要她加倍還回來!”宇文訶眼裏夾雜著怒火和悲傷,他抱著她,如果不是因為凶手還在場,他一定會一直抱著她,寸步不離。
駱玥看著這個往日裏玩世不恭、無欲無求的王爺,她看到了他眼裏的銳利,如果說在萬寶樓初見時她不經意瞥見他眼裏的野心是一個意外。那麼現在他眼裏燒起來的怒火又是什麼,不是他該會有的眼神。
牂牁陽得知牂牁雲去追茗溪,就知道大事不妙,立馬趕去漁陽找她,不知道為什麼一路上心惶惶的,牂牁雲的騎術了得,已經奔出了好遠。如果茗溪沒有找到,反倒賠了自己的妹妹,怎麼回去和父親交代。
宇文訶想用手去為她擦去不停流下來的鮮血,卻停在空中,生怕弄疼她。他視她為珍寶,但是現在這珍寶卻為救他而損,他眼裏的怒火已經快要爆發,駱玥死死地抓住他的衣袖,她感覺到了死亡的氣味,有可怕的事要發生了,可是她根本沒有辦法阻止。
宇文訶已經站起來,撿起地上的劍,騎在馬上比試,宇文訶未必贏得了牂牁雲,但是在馬下,牂牁雲定不是宇文訶的對手。隻見宇文訶執劍向牂牁雲刺去,牂牁雲用鞭不斷打在路上,鞭子在地上打出了一個又一個坑,鞭勁之強,不容小覷。可是怎奈宇文訶輕功了得,他躍起,鞭子對他毫無辦法,果斷揮劍,一下子就把牂牁雲的鞭砍成兩段。他的劍之快,連眼疾手快的駱玥都快捕捉不到,牂牁雲也算名將之家出身,也隻能勉強抵擋。但是宇文訶招招致命,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意。
駱玥早該察覺,他抱她下銀杏樹時那平穩的運氣。不像是不勝武力的人,隻是被胡人劫持的那次,他為什麼不反抗?他在隱藏什麼?當時沒辦法想那麼多,牂牁雲已經被逼到絕處,已經沒有勝算了。駱玥腰傷複發,而且剛剛那一鞭著實傷到她了。但是她咬牙也要阻止這場屠殺。
“宇文訶,不要!”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宇文訶用盡全力馭劍,一個回旋落地,劍鋒直指牂牁雲的喉,駱玥甚至都不敢睜眼看。
當駱玥睜開眼的時候看見倒下的卻是宇文訶,不遠處,牂牁陽還保持著拉弓的姿勢,一支箭射在了宇文訶持劍的右臂上。劍從他的手中脫落,駱玥馬上過去查看,那箭的力道不輕,恐怕已經射進了骨頭裏。牂牁雲趁機上馬往回跑。
隻是,不好,牂牁**本沒有要收手的意思,他策馬從遠處而來,左手又取了一支箭,箭頭直指宇文訶,這是要!駱玥突然想起了黑衣人的話他們要取的是宇文訶的項上人頭!
那箭明明那麼輕,但是那箭穿梭而過的聲音卻那麼清晰,總是揮之不去。
一支利箭飛過來,那一刻,即使聰明如駱玥也手足無措,隻得飛身上去為宇文訶擋下那一箭。一箭刺進了她的身軀,不,應該是刺穿了她的胸膛。她什麼都來不及想,意識開始模糊,倒在了宇文訶的懷裏。宇文訶不斷地喚她,那聲音自己都快聽不見了,恐懼和悲傷曾一度讓他再度耳鳴,但是懷裏的她卻柔軟得像風中的沙子,他甚至都不敢呼吸,怕手中的沙被吹走。
牂牁陽也很意外,他想不到她竟然願意為他赴死。他幾乎是悲憤交加地騎著馬,朝宇文訶的方向奔來,揚起狼牙寶刀,沒錯,她送他的狼牙寶刀。衝著宇文訶的人頭而來,宇文訶隻好暫且放下駱玥,用左手和牂牁陽打了幾個回合,但是終因為傷勢太重,不敵牂牁陽。正當他體力不支,將要昏厥的時候。被趕來的宇文苛所救,宇文苛從馬上一槍就把牂牁陽挑倒,幾個回合下來,牂牁陽就招架不住了。宇文訶被隨後前來的侍衛架上馬帶走了,宇文苛不想戀戰,他著急就胞弟,就隻是帶著幾個隨從就趕來,現在情況不明了,牂牁舉的兒女都在此,相信很快就有大軍前來支援,所以不宜久戰,於是他帶著暈過去的宇文訶馬不停蹄地趕往睢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