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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

在令臨弦失望以後?

我從他懷裏掙出來,定了定神,去搜索大哥的眼睛。當我確定他是認真的以後,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我不能就這麼走。”我避開大哥的目光,握緊拳頭,既是告訴他,也是提醒我自己:“臨弦為我害死了他唯一的朋友,心裏一定很痛苦,我不能丟下他。”

大哥捏住我的下巴叫我不得不直視他:“你知道我既然開口要你跟我回去,就會派人照顧好他,你還在猶豫什麼?”

在猶豫什麼呢?我也在問我自己。但不管為了什麼,我現在,都不甘心就這樣回去!我懇求大哥說:“你再讓我待一陣可好?大哥,我甚至還沒有向檀音做個了結呢!”

“還有什麼好了結的?”大哥的眼神嚴厲起來:“你以為他為什麼要激起兩派的爭鬥?他是不能容忍商賈的勢力坐大呀!他也和其他人一樣,不能容忍原來的庶民加入他們的行列,這樣的一個人,你以為他會實行你的新法麼?他既然向碧雲宮許下諾言,又在爭鬥中有意打擊冼家的勢力,這就是同冼家宣戰呀!以後的事情,不再是你和他的事情,而是檀國君和冼家的事情,雙方既然早已成為敵人,你還留在此地做什麼呢?”

“已經……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想起方才同檀音在馬車內的親密,真感到這一刻如在夢中。

大哥長歎一聲,親了親我不自覺瞪大的眼睛,用略含責備的語氣說:“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下山?我雖然對你說有希望,可是,你就不想一想,不是情況危急到了極點,我會隻對你說有希望?”

我完全愣住了。

檀音背叛我的衝擊,都沒有大哥方才所說的這番話帶來的衝擊大。

檀音真的就做到了這個地步?而冼家——家大業大的冼家,竟然也有危急的一天?我急了,我伸手不自覺地想要搖大哥的肩,手剛放到他身上,又突然醒悟這個人是大哥!於是隻好死死捏著他的肩迭聲問他:“為什麼我竟然沒有覺察?這麼緊張的形勢,就發生在我鼻子底下,我竟然沒有覺察!這……這……”

大哥見我如此,嚴肅的神情稍稍緩和,反握住我的手說:“急什麼!事情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你被已經被檀音給纏住了,是我不叫他們告訴你的,免得你在他麵前露了形跡。”

他這樣說,我才稍稍安慰。我低頭回想他剛才告給我的所有事情,覺得許多事情都來得太突然,令我十分混亂。我一時想起臨弦不由大悲;一時想起田澧又不由大愧;一時想起錢伶不由大厭;一時想起檀音又不由大恨——但我最後總算抓住了最要緊的一點:我問大哥說:“大哥,你今夜是來帶我走的?”

大哥點點頭,神色溫柔:“跟我回去吧!”他說著,語氣誠摯得好像那是一聲從心裏發出的歎息。他是真的真的、很希望我就此回去。

可惜,我又要讓他失望了——

我推開他,很堅決地說:“我不會回去。”

“為什麼?”大哥十分詫異。他雖然溫柔,但是卻不是不會生氣。至少在我推開他的那一刻,我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生氣了。

可是我還是要說:“我不回去。我不能就這樣結束。冼家完全可以毫無顧忌地繼續同檀音爭鬥,可是我,我要留下來,我要看檀音最終將如何對我。”

“你大可不必這樣,”大哥說著,眉眼間總是流露出的溫柔笑意漸漸不見了。他撫著我的臉,一瞬不眨地盯著我的眼睛,“你大可不必這樣”他重複著,然後眼神淩厲起來:“除非你喜歡他。告訴我,你愛上了他麼?”

愛?!這個嚴重的詞語使我驚慌了。我拚命搖頭,告訴他我不敢忘記曆代下山弟子的下場。但是大哥的臉色並沒有因此而和緩,反而更加難看。我被他嚴厲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不自覺地就想要避開。過了一會兒,大哥突然做了個使我非常不解的舉動——

他親了我。親在嘴唇上。

我幾乎是下意識地用在檀音那裏獲得的慘痛經驗指揮自己閉上嘴巴。隨後,我想到這個人是大哥——我最喜歡的大哥,於是我又張開嘴回應他,大哥也果然捏著我的下巴將舌頭伸了進來。

說起來真是奇怪,檀音親我的時候,我隻覺得酥酥麻麻十分快樂,而大哥親我的時候,差不多的動作,卻使我腦袋亂成一團,魂都要飛走一般恍惚。我不記得自己是否用我剛學來的拙劣技巧熱烈地回應了他,總之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親完了,而大哥的臉色難看得使我害怕,大氣都不敢出。

大哥就這麼臉色陰沉地在我麵前坐了一會兒,然後拂袖而去。我先是疑惑不解,而後恍然大悟:他、他不是知道了我同檀音的醜事吧?!於是這一夜,我心事重重愁腸百結翻來覆去硬是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