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兩同僚怒奏金鑾殿 二總戎榮返汴京城詩:(3 / 3)

婁總兵正回到府中,沒多一會兒,見門上人進來稟道:“外麵有個賈坤,要求見老爺。”婁總兵道:“怎麼樣一個賈坤?我從不識此人,且著他進來相見。”賈坤聽說請見,連忙走將進來,見了婁總兵,深深唱了幾個喏。婁總兵把他仔細認了幾眼,雖若有些廝認,一時間卻記不起。即遜了坐,問道:

“我到與足下有些麵善,不知從何處曾相會過?”賈坤道:“老爺果然記不得了。那年在李家莊上,擒那兩個狐狸精的,就是小子。”婁總兵道:“可就是假天師麼?”賈坤打個恭道:“正是。”

婁總兵道:“足下光降,有甚見諭?”賈坤道:“小子無甚說話。聞得老爺榮歸,特來奉賀。”袖裏拿出兩把詩扇來。婁總兵遂起身,著夏方陪了,進去取五兩銀子出來送他。賈坤見送他銀子,假意兒說了一篇推遜的話兒,畢竟又把手來接了,謝別出門。

婁總兵剛打發得假天師去,門上人又來稟道:“林二相公到了”。”婁總兵連忙出來,迎到堂前。各敘寒溫,兩人對坐。林二官人道:“仁兄幾時榮還的?”婁總兵道:“小弟到了五六日,隻因俗事紛紜,才到府上叩拜,聞說仁兄負此極冤,已進京去,心中甚是想念。不期就得仁兄降臨,真如夢中也。”

林二官人道:“不要說起。小弟為這一樁人命事,被本府拿去,監禁了半年。兩月前百計千方保得出來。因此打聽得二位仁兄高遷總戎之職,小弟星夜趕進京去,欲求一個分上。誰想二兄榮返,別無門路,又寡熟識,難以存身,沒奈何,隻得轉身就回。今日得見仁兄,如見天日。”婁總兵道:“既是仁兄受此不白之冤,小弟們安忍坐視。自當效纖芥之力,為朋友申冤。”

隨即著人去請俞總兵來,一齊酌議。

俞總兵道:“這個必須我們自到府中求解,方可完結。但有一說,恐那做文官的眼孔大,不把我們武官放在心上。”婁總兵笑道:“說那裏話,難道兩個總兵比不得一個知府。我們去見,決有幾分麵情。”

三人計議已定,婁總兵叫整酒出來,開懷暢飲。飲到三四個更次,林二官人見有了他兩個一力擔當,也把十分的煩惱撇開了大半,這回才拿著個快活酒杯,飲到盡醉方休。

第二日,兩個總兵齊見知府。那知府也還好講話,見他兩個青年總兵,又是世家,不敢十分輕慢,隻得把這樁人情強勉聽了,天大官司化作一團冰炭。

林二官人見官事畢,請他兩個到莊上去盤桓幾日。兩總兵巴不得與他聚首一談,隨即同到莊上,設酒款待。正飲之間,林二官人問道:“二位仁兄,幾時複命進京,何不拿帶小弟同行?”婁總兵道:“仁兄見教,吾二人之所深願。隻恐仁兄丟不下家業,如之奈何?”林二官人道:“一言難盡。小弟為這場官事,家貨罄盡,性命幾乎不保,再有甚麼牽掛?”兩總兵都把頭點了一點,無甚話說,到把酒來飲了幾杯。三人就在莊上一連盤桓十數日,各自回家。

這正是光陰迅速,兩總兵回來約半年光景,那西夷複來入寇,邊將莫敢當鋒,其勢危急。朝廷憂之。一日,隻見特旨到來,道:“西戎複爾狂獗,仍著原剿總兵婁祝、俞祈督兵十萬,火速起程。”兩總兵恭承君命,不敢留停。就令林二官人為參軍,陳亥為先鋒,提兵出關征剿。

原來如今來的韃子,比先更多數萬。俞總兵當先出戰,不上數合,陷陣而亡。婁總兵見勢頭,恐誤了國家大事,與林參軍、陳亥帶領將士,拚著性命,抵死上前,殺死胡兒頭目數十員。眾胡兵畏懼,一齊潰圍而走。又努力向前追殺,片甲不留。婁總兵隨即取了棺木,收了俞總兵的屍骸埋葬,然後班師回京。

朝廷嘉他功績,升為定西侯,加封太子少保。仍賜蟒玉一襲,恩封三代,妻一品夫人,子世襲錦衣千戶。俞總兵贈忠西侯,賜銀三百兩。仍令其家人出關扶柩歸葬。林參軍升為副總兵,陳亥先鋒升為遊擊將軍,二人俱著鎮守潼關。

婁總兵自以青年武將,功高當世,寵冠廷臣,若不知機引退,難免斥辱。

乃上疏,以為征戎辛苦,染病在身,乞給假還鄉調理,痊可之日,赴關調用。

朝廷再三慰留,疏數下,上乃賜馳驛還鄉。因此汴京城中,人人欽服,遂有詩讚雲:

貴賤皆前定,人生莫強求。

為奸天不佑,積德福長流。

夏氏可垂戒,婁生長者儔。

仁屍逢石蟹,出獵獲西牛。

富貴須臾至,功勳倏忽收。

寵渥君恩極,名高士願酬。

丈夫苟誌滿,引退複何憂。

鼓掌絕塵雪集雪意催詩,清瘦橋邊驢子;雪情付酒,把蒸帳底羔兒。林下美人徐來,暗香襲我;山中高士政臥,清氣逼人。顧黨家爐畔,腹負將軍;而謝氏閨中,絮飛兒女。隨風夜半,到窗紙動數聲清;映日曉來,射牖簾通何處潔?雪斜梅整,光搖梅海炫生花;雪暮詩成,凍合玉樓寒起粟。寧知雪魂非另,嫁向孤山之疏影橫斜;定交雪友成雙,好伴逋仙之暗香浮動。爭春不已,紅英欺我樹搓牙;閣筆多時,綠萼讓他香撲鼻。雪兒故自可人,雪案且須開卷。是為鼓掌雪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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