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淩子風已經被他征服了,大有相見恨晚的感覺。他真想痛下決心,扔掉鐵飯碗,投到此人的旗下。但他猶豫著不敢答應。原因很簡單——田紅英。雖然從理論上說她是同自己完全無幹的女人——即使從實際上說也是如此,但千不該萬不該,淩子風不該還保存著前生的若幹記憶。這麼著,他在陳田二人手下幹活會非常尷尬的。
他說:“感謝陳總盛情相邀,我已經心動了。當然這麼大的事,不是馬上能決定的,我回去和妻子商量商量,三天內給你回話。”
陳總說:“好!我喜歡你這樣幹脆的人。我相信你一定會給出肯定的答複,我有這個自信。”
淩子風正要告辭,田紅英進來了。這是37歲的田紅英,身體微微發胖,顯得更加性感,手指上、耳朵上和脖子上戴著沉甸甸的金首飾。淩子風一下愣住了,心髒狂跳不已。這是“他的”田紅英啊。他正是在田紅英37歲時離開她,返回過去拯救若平。那時他認為,救活若平後他很快會回到紅英身邊的,但世事多變,幾經波折,從此與田紅英天各一方。所以,他對這個年齡的田紅英是最熟悉的。同自己記憶中的形象相比,她完全沒變,隻是多了幾件過於炫耀的金器。
淩子風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表情,但內心波瀾起伏,也不可能完全掩飾得住。他下意識地站起來,盯著田紅英。他知道自己的目光太貪婪了,但無法收回它。田紅英沒把屋中的客人放到眼裏,這客人她不認識,但這些年她已經鍛煉出來了,打眼一看,就能掂出客人的分量。這位態度拘謹、衣著簡樸的客人不會是什麼大人物,多半是來找工作的技術人員。她隨便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不管客人在場,冷冷地對丈夫說:
“陳總,那個秘書小俞再不能留了,留著是個禍害。請你今天就辭了她。”
陳習安平靜地說:“我這兒有客人,一會兒我去找你。”
田紅英厲聲說:“沒什麼可商量的,她必須馬上走!”氣洶洶地摔門而去。這個場景讓淩子風很尷尬,心想自己的在場恐怕不合時宜。未等他向主人告辭,一個漂亮姑娘緊跟著進來,眼眶通紅地遞過一張紙,那一定是辭呈了。陳總沒有接,掃了一眼,平靜地說:
“小俞,請你自己決定。你如果真的想走,我尊重你的意見。你如果想留下來,誰也不能把你趕走。聘用秘書屬於總經理的權限,連董事長也無權幹涉。”
小俞沒有說話,搖搖頭,把辭呈放在桌上,哭著走了。陳總沒有再挽留,默默目送著那個窈窕的背影,淩子風從他眼裏看見濃濃的愴然。他忽然意識到,這兩人之間肯定有私情,盡管他的判斷毫無根據,但他卻能肯定自己不會猜錯。所以,盡管田紅英過於盛氣淩人,但那是有原因的,並不是無理取鬧。當然,反過來說,陳習安的偷情恐怕也是被逼出來的,看看剛才田董事長的厲顏,就知道這位陳總在家裏過的什麼日子。
作為一個旁觀者,淩子風真的為他們惋惜。他們的人生已經夠順遂了,說句不恰當的話,他們已經占用了本來屬於別人的幸福。為什麼不知道珍惜呢?還有,田紅英怎麼變成了這樣的德行?她在做自己的妻子時,盡管有三分霸道,但總的來說她是“以夫為天”,從沒有在自己麵前這麼厲顏過。
就在這一刻,他做出了自己的決定——拒絕陳總的邀請。他寧願繼續留在國營廠裏受窮,也不願來這兒,尷尬地站在陳田二人的家庭帷幕之外。
陳總相當老練,隻有5秒鍾的黯然,隨即恢複常態,笑著說:“我這個女人哪,太霸道了。淩先生你別見笑,誰家都有本難念的經。不說它了,咱們接著聊。”
淩子風沒有坐下,說我該告辭了,你太忙,不耽誤你的時間。陳總把他按回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