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衡月的聲音突然傳入耳裏,抬眸就見少年郎一臉笑著,滿目憂慮地望著自己。
胡秀娘笑笑,滿麵滄夷,有一種日落西山的蒼涼。
“我沒事,隻是突然有些累了……水姑娘,我現在就離開,你能送送我麼?”
堂內的人視線集中在水鳳漪與胡秀娘身上,探究的視線紮得人心隱隱作痛。
“大娘,我們好像不熟吧?”水鳳漪挑眉,笑容冷淡,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尤佐天。
“就是因為不熟才想叫你送幾步。”胡秀娘安之若素答道。
堂內的氣氛突然緊張起來。
冬雪護在水鳳漪身前神色戒備:“我家主人身體不適,恕不能答應。”
“胡大娘,您如果想人陪你走一走,不如我陪你走上一段?”石嬋笑語銀鈴,握著長鞭的手不自覺用力。
“你們這是做什麼?一個一個緊張兮兮的,難不成懷疑我會害了她去不成?”胡秀娘玩笑般笑道,心中微惱,視線自然轉向尤佐天,略帶幾分抱怨道,“佐天你看這幫孩子,相處了這麼多天,你最清楚大娘的為人了。我不過是想臨走前找水姑娘說說話,瞧瞧他們這樣子,好似我會吃人一樣。”
尤佐天勾勾唇角,“大娘真是愛說笑了,您自是不會吃人的。”話一出口就招惹了冬雪好幾個白眼。
“看看,還是你這孩子懂事。”胡秀娘滿意地點頭,笑容燦爛。
然而,尤佐天還有後話。
且聽他道“大娘若想要人陪,不如就佐天陪您走上一段。這些日子得您頗多照顧,還未曾好好謝過。”
笑容僵在臉上,胡秀娘如吞了黃連,心中苦澀無比。
水鳳漪心下歎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滋味可不好受。想來原本胡秀娘是想要眾人疑上自己一疑,但萬沒注意到時機、地點都不對。
如她是點其他人萬不會如此尷尬,隻自己在一幹人等眼中手無縛雞之力,又因她與她同夥之前多次劫殺的事,眾人神經本就敏感了點。
勉強扯笑:“不用了,還是不勞師動眾的好。”
胡秀娘說著就黑了臉向外走,尤佐天猶豫一下準備跟上,袖子卻被水鳳漪扯住。
“我有些話要與你說。”水鳳漪神色凝重,叫他頓時將胡秀娘之事拋到腦後。
“何事?”
水鳳漪看了看堂中人,話在嘴邊轉了口:“去後麵說吧,這裏不方便。”說著,率先離去。
尤佐天看了一眼石嬋,對她點點頭,急忙跟進。
水鳳漪要說的,其實就是關玉龍之事。她憂心忡忡地對尤佐天闡明利害關係,並且提出自己想盡快離去。
尤佐天哪裏有不應的道理,他寬慰水鳳漪道:“放心,他的陰謀定然不會得逞的。我不會讓你嫁給其他人……我娘她最恨這等迫害女子之事,哪怕不是為我,她也絕不會袖手旁觀。”
水鳳漪展顏:“但願一切如你所說。”
匆匆定下行程,水鳳漪擔憂會與胡秀娘撞上,可以使人盯著衡月,一行人趁天未亮就悄然離去。
尤佐天隻以為她是擔憂關玉龍之事,不曾懷疑過。
天旋地轉,自塔而出,聞得雞鳴犬吠之聲,恍如隔世,幾人不由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