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得打斷了沫妍的話:“無心姐姐?你可是吃醋了?”
沫妍的臉龐恍若雲蒸霞蔚,抬起眉眼,有刹那的驚訝,驀地急遽轉過了頭:“誰要管你?你老子沒教過你,你自己不懂事,我怕你被心術不正小丫頭當成墊腳石,鬧得家宅不寧而已。”
雨夜辰挑起纖細的眉毛,一雙大大的鳳眼盈動著亮光:“姐姐是吃醋了,就是吃醋了!”
“你傻啊,我是你的妾室,哪裏有吃醋的?”沫妍咬了咬唇,繼續調、教她的紈絝夫君,“將來主母才是你的妻子,就算是妾是丫頭,就算給你生了孩子將來也是你妻子的,你的孩子,和我沒有關係,我依然是半個奴才。”
“你說福清?”
沫妍心裏仿佛垮了些,她再拿雨夜辰當弟弟看,畢竟身不由己,已經是他的妾,怎麼能真不在意:“原來你都知道了。是你父親今天進宮求娶的。我在莫家都聽說了。”
雨夜辰大大的鳳眼有絲迷惘,又說:“是父親求娶的麼?明明是早上你走後宮裏就派人來下旨了的,說是皇後娘娘早就有意了。”
沫妍想起祖父的話趕快追問道:“皇後的意思?”
雨夜辰略作考慮,口氣越來越堅定:“嗯!不是我父親的意思!我祖母下午也以為是父親的意思,還跑去鬧了,父親說不是他的意思!”
沫妍鬱結的心情好了些,看著雨夜辰也順眼了很多:“今晚就歇在姐姐這裏吧,你要再走回去,估計身上的傷肉就再也好不起來了。到時候嚴重到要把爛肉挖出來,你可不許哭。”
“福清……挺可愛的。”雨夜辰半垂下羽睫,輕聲說。
“……你還是回去吧。”沫妍提高聲音,“阿憂小蘿,來扶你們二爺回正房睡覺去。”
二婢進了暖閣,上去攙雨夜辰起身,雨夜辰痛的快哭出來了。小蘿強忍促狹的笑意看了看沫妍,沫妍用玉花鳥紋梳篦輕輕梳理頭發,看也不看雨夜辰一眼。
等她們走出去後,沫妍才放下了梳子,隱約瞧見窗外一道蒲葦般清俊的身影,穿著月白色素麵細葛布長袍,寬大的衣袖,懷中抱著七弦琴,立在風中,風姿楚楚,灼目的清華俊逸,倒也不怕冷。
他今天尋死了幾次,看來滿天神佛還是知道他對塵世充滿眷戀,所以才不肯收他的。
沫妍掛了帳幔,就睡了。
昨夜的琴聲又起,隻是不再淒愴,反而清雅悅人,滑風而來,涼夜纏綿,沫妍起身,喚了人,叮囑人瞧緊了,別讓琪官彈過琴又自殺了,說罷,就繼續睡了。
反正這琴聲好聽,當作安眠曲好了,卻不覺心裏最柔軟的角落好像進了風,吹動著碧樹繁茂,花影搖曳,畢竟,哪個女子在知道窗外有個兒郎為自己彈曲都會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的。然,也止步如此了。
晨曦入窗時,沫妍起了,梳洗後,就去夫人處請安。屋子裏早已衣香鬢影,脂濃粉豔,沫妍略坐了一坐,就起身要回,卻被夫人叫住,問她昨日打發屋子丫鬟的事情。
“那丫鬟把妾的釵子丟了,妾嫌她笨,就打發了出去了。”沫妍不好說她頂撞的事兒,隻能挑她活計上的錯兒。
屋裏的人都含著笑意看著沫妍,昨晚丫鬟狐媚惑主出言頂撞的事情早就借由下人之口傳開了。
老夫人又問道:“按份製,咱們家的姨娘應該有兩個二等丫鬟,一個一等丫鬟伺候著的,你現在打發了她,可有相中的丫鬟?”
“屋子裏伺候的已經很多了,不忙著找。”
夫人又回頭,叫了房裏一個丫鬟過來,“這丫頭叫阿月,最是老實本分了,你看著還行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