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到處都是白霧。
飛星走呀走呀,走了很久很久,始終走不出白霧。她累了,絕望了,要放棄了。卻聽到溫柔的聲音在遠方喊:雲兒,雲兒。那聲音是媽媽的!雖然已經十五年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了可是飛星就是知道那個聲音來自媽媽,盡管她喊得不是飛星的名字。
她努力的向著媽媽的聲音那邊走,可是越是靠近,她的肉體就越痛苦。“雲兒,雲兒。你要堅持,娘要你回來!”
飛星咬著牙,伸著雙臂尋找著:“走不到!走不到呀,媽媽!”
她不停地走不停地努力忍著五髒六腑翻江倒海的難受,在那聲音的鼓勵下走著,很久很久那個聲音不停,飛星的腳步不停。忽然她看見那晚的七彩光暈,那光暈慢慢散開,她看見一張戴著帷幔的木床頂,然後一個眼神憔悴的女人的臉湊了過來,她的雙眼紅腫的厲害,滿眼是淚,她雖然略顯老態但是她不醜,五官端正,眉清目秀。是呀,眉清目秀。小時候,大家常常說飛星長得像媽媽,眉清目秀的。那是她的媽媽!她還是那樣子,憂愁的時候兩眉之間擰著一個疙瘩。飛星笑了,很多年沒有這樣笑盡管現在她渾身痛苦,但是十五年來沒有哪天笑得像現在這樣開心,她費了很久的力才擠出一句話“媽媽……你……真美”嗓子眼一甜,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耳邊有人喊著“是黑血,小姐把毒吐出來了”
媽媽的聲音“阿彌陀佛,菩薩保佑啊!我慕容柳後半輩子隻吃素,一心供奉菩薩!我的雲兒,娘的雲兒啊!你不死,讓娘幹什麼都行!”媽媽滿眼都是心痛,雙手和其他兩個女孩一樣不停地給她擦血。“雲兒,現在感覺怎麼樣?很難受嗎?”
“看來是我誤會了這位莫公子了,來人!放了公子,請他來月落院的前廳!”爸爸的聲音道。
“莊主,到,到小姐院這裏嗎?這可是小姐的閨房啊!”
“蠢奴才!人命關天還計較這許多!實在不是英雄豪傑的做派!還愣著!還不快去?!”
飛星想抬頭看看爸爸,可又是一陣難受,哇地一口血噴出眼前一黑什麼也聽不到了……
再次醒來已是十多天以後的事情了,飛星在睡夢裏每夜都會聽到寂寥的簫聲,那簫聲縈繞在她的心裏,有時候會跟著它哭泣有時候會跟著它沉思。還有一個夜晚,她醒來環顧四周,房中沒有電燈隻有一個燃著十炳粗蠟的銅架,香爐中燃著一股奇異的香草的味道。她很想翻身下床可是身體沒有一點點力氣,和著時斷時續的簫聲,又昏睡過去。
“芸兒,你感覺好些嗎?”
“媽媽,”飛星伸出手握住了那隻柔棉的手,這麼多年她多麼想摸摸這雙手,多麼想問問她:你怎麼忍心丟下我!今天終於摸到了,她的手那樣真實,媽媽與爸爸都又重新殷殷切切地關愛著她,這就夠了,即使是在地獄也來得值得!她想著,那隻手撫上了她的臉頰,拭去她不覺間留下的淚水。“孩子,雖然你自醒來以後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是娘能看到你還活著娘就放心了!不管你現在喚我媽媽還是原先的娘!”她說著也是淚光瑩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