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錄自《女學》卷三第九十四章
【譯文】你中途荒廢學業,就像我割斷這個機織一樣呀。
大凡君子求學是為了樹立名聲,獲得功名和地位,勤問才能增長自己的才幹和智慧,於是他們隱居就想求得安定寧靜,出仕做官就想求得避開禍患。現在你中途放棄學業,這樣免不了要做一個受人驅使的奴隸,而無法遠離禍害了。
6.西漢太守嚴延年母家訓
不要憑借刑法以立威
【原文】幸得備郡守,專治千裏,不聞仁愛教化,有以全安愚民,顧乘刑法多刑殺人,欲以立威,豈為民父母意哉!
天道神明,人不可獨殺。我不意當老見壯子被刑戮也!行矣!去女東歸,掃除墓地耳。
———節錄自《漢書·嚴延年傳》
【譯文】你有幸能夠做上郡守,一人單獨治理範圍千裏的地域,沒有聽說你用仁愛來教化百勝,你也沒有用來保全、安定人民的好措施,反而卻憑借刑法濫殺,想靠這來樹立自己的威嚴,難道這是為民父母的本意嗎?天道無所不知,料事如神,多殺人的人,自己也一定會死。我不願意看到自己年老時,年壯的兒子會被殺掉。走了吧!我要離開你回到東海去,天天打掃祖先的墓地。
7.西漢鮑昱祖母桓氏家訓
存不忘亡,安不忘危
【原文】先姑有言:“存不忘亡,安不忘危。”吾焉敢忘乎!
———節錄自《後漢書·烈女傳》
【譯文】我死去的婆婆有句話說得好:“能生存下來不要忘記瀕於滅亡的時候,安居樂業了不要忘記危險困難的過去。”
我哪裏敢忘掉過去挽鹿車的日子啊!
8.西漢名臣張湯母家訓
誠湯昆弟諸子
【原文】湯為天子大臣,被惡意而死,何厚葬為!
———節錄自《後漢書·張湯傳》
【譯文】張湯作為天子的大臣,遵受惡言誣告而死了,我們為何要厚葬他呢?
9.北宋歐陽修母鄭氏家訓
繼承你父清廉自守的素誌
【原文】汝父為吏,廉而好施與,喜賓客。其俸祿雖薄,常不使有餘,曰:“毋以是為我累。”故其亡也,無一瓦之覆,一壟之植,以庇而為生。吾何恃而能自守耶?吾於汝父,知其一二,以有待於汝也。
汝父為吏,嚐夜燭治官書,屢廢而歎。吾問之,則曰:“此死獄也,我求其生不得爾!”吾曰:“生可求乎?”曰:“求其生而不得,則死者與我皆無恨也;矧求而有得耶?以其有得,則知不求而死者有恨也。夫常求其生,猶失之死;而世常求其死也。”回顧乳者,抱汝而立於旁,因指而歎曰:“術者謂我歲行在戌將死。使其言然,吾不及見兒之立也,後當以我語告之。”
其平居教他子弟,常用此語,吾耳熟焉,故能詳也。其施於外事,吾不能知;其居於家,無所矜飾,而所為如此。是真發於中者耶?嗚呼!其心厚於仁者耶!此吾知汝父之必將有後也,汝其勉之。夫養不必豐,要於孝;利雖不得博於物,要其心厚於仁。吾不能教汝,此汝父之誌也。
———節錄自歐陽修《瀧岡阡表》
【譯文】你父親身為朝廷官吏,清廉而又喜歡幫助別人,又好賓客。他的俸祿雖少,但他平時並不去千方百計積聚錢財。
他說:“不要因積財損害我清廉自守的素誌。”所以他死的時候,沒有留下一間蓋瓦的房屋和一塊可以耕種的田地,讓我們可以靠著它們來維持生活。我靠著什麼來守節呢?我對於你父親,有所了解,因此對你有所期待。
你父親身為朝廷官吏,常常夜間點燭批閱案卷,我曾見他多次停下來歎息。我問他,他就說:“這是個死刑案件,我想給他一條生路卻做不到啊!”我說:“生路可求嗎?”他又說:“想給他一條生路卻不可能,死者和我都沒什麼可怨恨的了。更況且有時還真能使罪犯得到一條生路呢?因為能得到生路,就知道如果輕率處死一個人,死者是有怨恨的。我常常為死囚求生路,還是難免有失誤被處死的,何況有的人卻總是想方設法把人處死呢!”他回頭見奶媽抱著你站在旁邊,於是指著你歎息說:“算命先生說我歲星行經戊年的時候,就要死去,如果真是如此,我將看不到兒子成人自立了。以後要把我的話告訴他。”他平時教育其他後輩,也常用這些話,我聽得多了,所以能了解得詳細。他處理外麵的事,我不能知道;他平時居家,沒有一點虛假做作的地方,所作所為就是這樣。這些話是真正發自內心深處的。
唉!他有著一顆深厚的仁愛之心。這就是我知道他必定能有好的後代的原因。希望你以這些來自勉勵自己。奉養長輩不一定要衣食豐厚,重要的是要孝順;對於別人有利的事雖然不能遍及到每一個人,但重要的是有一顆敦厚仁愛的心。我沒有什麼可教你的,上麵這些都是你父親的意願和對你的期望。
10.北宋蘇軾母程氏家訓
勉勵兒子效法占賢
【原文】汝能為滂,吾不能為滂母乎?
【譯文】你能做古代的範滂,難道我就不能做範滂的母親麼?
———節錄自《女學》卷四第三十六章
11.宋鞏母楊氏家訓
務必學成而歸
【原文】爾學不成,無庸歸也。
【譯文】你們如果學無成就,就不用回來了。
———節錄自《葉適集·楊夫人墓表》
12.清胡仕良母吳氏家訓
要能修身慎行做好人
【原文】其卒也,召仕良至前,兩孫在側,笑謂曰:“吾今"得從汝父於地下矣。”仕良方驚愕,已端坐而逝。嗣英故貧士,家無餘資。嗣英歿後,中更大事,業益落,節婦所居僅草屋數間,不戒於火,焚且盡,戚鄰為之悲惋。節婦處之怡然,曰:“此殆天以之試吾操也。”勵誌益堅。仕良初從學,以貧故改為賈,節婦以針黹所獲,資其居積,早夜督察,不少寬假,曰“汝能修身慎行,不辱先人,勿令人羞稱汝名,羞言汝行,即為克家之子,吾不求名在為學與為賈也。”今仕良且老矣,其兩孫正開、正模頗能自立廬舍,渠渠依然舊家,此皆節婦之力也。
———節錄自《碑傳集》第一五二卷
【譯文】胡仕良的母親吳氏臨終前,把仕良叫到麵前,把兩個孫子叫到兩側,她笑著對他們說:“我今天才得以隨你父親到地下去了。”仕良正在感到驚訝之時,母親已端坐而死。胡仕良的父親胡嗣英一直是一位貧窮的讀書人,家中沒有剩餘的錢財。胡嗣英去世後,中間又經曆了大的變故,家業日益衰落,吳氏所居僅僅是幾間茅草房,不慎又遭火災而毀於一旦,親戚和近鄰都為之感到悲傷惋惜。但吳氏處之泰然,若無其事地說:“這大概是老天爺用來試一試我的情操如何的。”從此意誌日益堅定。仕良起初從學,由於貧窮的緣故而改做生意,吳氏則以針線活換來的血汗錢,盡力資助他積蓄成本,早晚監督察看,不稍微給予寬容,對他說:你能修養身心謹慎行事,不敗壞祖先的名聲,不使人家羞於談到你的名字,羞於談論你的言行,也就算得上能繼承父祖輩事業的人了,我不強求你的名分是做學問還是做生意。如今仕良也已經老了,吳氏的兩個孫子正開、正模也能置辦家產,自食其力,勤勤懇懇,依然遵循從前家風。這都是吳氏對他們教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