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轎車一頭栽進九江河中,掀起的水花還沒離開水麵就被後麵擁擠上來的河水給淹沒。
老黑有些心痛,這是他買的第一輛車,雖然是個二手車用來代步的,但還是花了他大把的銀子,轎車跟了他很多年,就像一個老朋友,如今老朋友砸進水裏連個水花都沒打出來。
老黑卻沒有心思去懷念老友,他如今掛在半空中,在老黑掉下去的時候,阿雯撲了過來拽住他的左手,老黑如果掉下去怕是比轎車要慘的多,大概是幾天後在下遊發現他泡的發漲的屍體,這還是最好的情況,不幸的話是直接喂魚,然後哪條魚被釣上來烹煮好放在一家三口的家庭晚宴上。
阿雯被掙開的右手最後趴在蟲二橋的邊緣上,兩人三百多斤的體重全都懸在那條纖細的手臂上。
“快上來!”阿雯銀牙緊咬,“我快堅持不住了!”
老黑也不多話,伸出自己空閑的右手想要順著阿雯的身體向上攀爬,手臂伸到一半卻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在他纖薄的衣服下麵是大片的青紫,腹腔裏麵撕裂般的絞痛,怕是內髒有些破裂,這麼嚴重的交通事故,坐在最危險的駕駛室的老黑又怎麼能安然無恙,他隻是一直忍著罷了。
老黑滿頭的汗水,看了看底下的奔湧的九江河以及上麵繃緊全身力氣堅持的阿雯,瀕此絕境,盡有些蕭索之意入胸。
老黑鼓足胸器,“阿雯,放開我,你還能活!”
老黑已經給出足夠的理由,生死之間的互換,阿雯見下麵的老黑半天沒有動靜就已經知道有了意外,又聽到他的喊話,隻是左手卻是抓的更緊,銀牙相合間傳出微不可查的聲音,轉眼被雨聲打散。
“我不要!”
以前有力的橫在自己身前的雙臂如今已變得軟趴趴的,阿雯開始後悔自己當初放棄跳舞,堅持到現在怕是有更多的力氣把他拉上來。
咬碎的嘴唇鮮血溢出,被風帶落滴在老黑的額頭,老黑看著頭頂倔強的女孩,突然又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
那時也是這樣的大雨,阿雯也不叫阿雯,一身白色的連衣裙被雨水打濕貼在身上,紮著粗大麻花辮的女孩站在那裏說要找工作。
眉眼緊促,不施粉黛的臉龐就像挺立在夏雨中的梅子花。
還有一點良心的酒吧經理不耐的擺手,說這裏不是你這種小丫頭該來的地方。
女孩不說話,隻是倔強的看著酒吧經理,也不走,場麵怎麼看都像經理玩弄女孩身體和感情始亂終棄然後被找上門來。
一看這麼不是辦法,胖胖的經理一臉苦相的看向旁邊,一旁早已經成為看場大哥的老黑出言勸阻,“小丫頭,別不聽勸,經理也是為你好,你來這幾年後悔了,想退都退不出去。”
“以後能不能退出那時以後得事情,現在我已經無路可退了,家裏弟弟已經吃不上飯了。”女孩看著老黑,“我需要錢,我做你的女人,你給我錢。”
說著女孩拿起剛倒滿威士忌的酒杯仰頭便喝,女孩沒喝過這麼烈的酒,喝到一半便噴了出來,酒淋了老黑滿頭。
這就尷尬了,女孩慌亂的後退,老黑隻是笑笑,沒有惱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老黑雖然長得凶神惡煞,人卻是出奇的好,從不亂發脾氣。
“我把你帶回家有什麼用麼,洗衣服?”老黑來回看了女孩幾遍,搓衣板的身材,他可沒有特殊的癖好,“在這工作是得喝酒的,就你這酒量,一杯酒都……”
老黑話沒說下去,因為女孩栽在他身上,她已經醉死過去,老黑無奈的笑。
第二天女孩拿著老黑給的一捆錢走了,走之前說自己一定會還的,老黑也沒當真,有小弟問老黑你不怕那個女孩說的是假的麼,老黑隻是笑著喝酒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