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黑繃緊全身力氣讓自己身體靠在車座上,盡可能的讓自己身體的重量後移,阿雯坐在副駕駛上,披在她身上的黑色毛氈大衣掉在她腳下,雨水混著風從車窗灌進來,她所在的位置最先承受撞擊,巨大的衝擊力碾碎車窗,一塊玻璃在她臉上劃出幾厘米長的傷口,鮮血淋漓她卻隻能雙手疊在一起捂在自己的嘴上不敢亂動,血混著淚水和雨水順著手指間的縫隙滲進嘴裏。
黑色轎車半懸空在蟲二橋的邊緣,搖搖欲墜,右前側的車頭幹癟,扭曲的護欄鋼筋帶過深深的傷痕鑲在車身後半部分,九江河激流碰撞,河水撞擊的聲音傳到老黑和阿雯的耳中。
沒有人能掉進九江河而幸存下來,即使是水性通透的老漁民,作為整條九江河水路最為狹窄的河段,人類身處其中如蚊蟻騰空於風暴。
老黑和阿雯正在把自己身邊所有能拿的起來的東西小心翼翼的送到轎車後麵的座椅上,整輛車處在千鈞一發的平衡點上,哪怕是稍微來點強風,二人就會隨著轎車一頭栽進九江河,雙雙歸西。
也辛虧整個梅城四年環山,大雨傾盆也不過冷風拂麵,但誰又會把自己的命堵在風上麵。
車墜、香煙、手機、水杯、錢包、鞋子滿滿堆在轎車的後座,老黑甚至脫了自己的襯衫,誰知道那不足二十幾克的衣服能有什麼用,阿雯當然沒有脫衣服,她隻是把掛在自己脖子上麵的項鏈放了過去,那條項鏈值她半個家當,隻要能把他們兩人的性命稍稍從死亡線上拉的更遠些,她寧願賭上全部身家。
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一直搖擺不定的車身終於平穩了下來,兩人相互對視,阿雯滿是淚水的眼睛中多是驚慌,老黑則沉默的點了點頭。
老黑長探出右手從大腿一側向下伸出,摸索到一個鐵質的把手,他微微提勁,一聲輕響,卡在凹槽的卡扣打開,這是司機用來調整座椅前後的,老黑本就身材高大,他買的又是轎車不是車型寬大的suv,膝蓋微微用力,車椅劃過幾個凹槽就已經到頂,不過這也讓一直懸空的轎車後輪接觸到橋麵。
二人各自長長吐了一口氣,又對視了一眼,接著兩個合成一個卡扣彈起的聲音響起,正副駕駛座的靠背慢慢向後傾倒,直至折成水平,轎車的後輪也終於實打實的按在橋麵上。
阿雯第一次慶幸自己當初剛到梅城為了塑造一個良好的體型而去學了舞蹈,得到與傲人的身材相得益彰的靈活,她雙手在下麵一撐,整個人如同遊魚般滑到轎車後座,一陣輕微的晃動後,轎車再次平穩下來,而老黑就要麻煩一些,隻能一點一點向後挪過去。
等到老黑整個身體坐在轎車的後座上時,二人的自救行動算是完成了大半,剩下的就是如何離開這個危險的轎車回到橋麵上。
阿雯打開後座車門,小心的讓車門露出一些間隔,足夠她離開用腳夠到橋上的距離。
一個跳躍,這算是跳舞的基本功,阿雯的左腳點在橋麵,右手隨之勾住已經斷裂的護欄,突然失去這麼大的一個重量壓製,轎車尾部高高翹起,阿雯一個旋身,左腳拍在轎車的後備箱上,車內後座上的老黑滿頭大汗。
老黑擦擦額頭上的汗說:“不要突然搞這麼大的動作,很嚇人的。”
阿雯笑著伸出手問:“你這混道上的人,還怕死麼?”
老黑挪到門邊,嘟囔了一句‘誰不怕死’,伸手扣住阿雯的遞過來的手。
這時一道水龍貫空而過,正好落在轎車的車頭,已經穩穩搭在橋邊的轎車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向下墜去。
大難不死,正是二人心神最為放鬆的時候,哪知飛來橫禍,老黑如猛虎下山撲出,卻已經被轎車帶到半空中,下麵就是滾滾的九江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