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聽我說什麼？”她用最後一絲氣力掙紮，“我真的不明白……”
普克略想了想，迅速在頭腦中整理自己的思路。很快他理清了頭緒，開口了。
張蕊，既然你不想說，那就聽我說吧。如果覺得我哪兒說錯了，盡管指出來。四月十七日淩晨，你丈夫回到家。那時你還在等他，因為你知道他是去陳虹家做‘最後了斷’的。一看見你他就跪下了，他告訴你陳虹死了，不知道是被殺殺的。他還求你再幫他圓一次謊，為了這個家救救他。
雖然你很痛恨他的無情和欺騙，但正如他期望的那樣，為了這個家、為了你們的女兒，你答應再保護他一次。你們串好供，就等待我們的調查。沒想到你這邊雖然勉強應付過去了，你丈夫那邊卻出了差錯，被我們留下了。你雖然不知道是哪裏出錯，但看到丈夫沒回家，心裏自然明白他現在麵臨著很大危險。更令你擔心的也許不是丈夫的安危，而是你竭盡全力想要維護的那些內容——家、女兒、名譽、前途。也許你還試著做過什麼努力，這我們就無從而知了。
“就在你為丈夫是否能平安脫險惴惴不安的時候，一天晚上，有一個人找到了你。這個人你可能並不認識，但你知道她的身份。你以為她是替陸天誠來找你麻煩的。但出乎你意料，她在你麵前拿出了一張欠條——就和你剛才看見的這張一模一樣……”
張蕊情不自禁地睜大眼睛瞪著普克，震驚之情不言於表。普克從張蕊的反應中得到了肯定的信號，他繼續鎮定地往下說。
你當時當然非常驚訝，不明白你丈夫沒能從陳虹那兒偷回來的欠條，為何會在這人手裏。接下來這人的話讓你不僅驚訝，而且是驚恐了。她對你說，如果你能來找我們並且按她教的內容說幾句話，她不僅可以把欠條還給你，還能再滿足你別的什麼條件。她讓你來找我們，說你聽見丈夫親口承認陳虹是他殺的，陸天誠也是他推下橋去的……
“起初你自然不幹。你甚至猜測這個人才是殺死陳虹的真凶。但接下來她的話讓你茫然了。她把欠條上你丈夫對陳虹的承諾複述給你聽，她告訴你，你丈夫根本就不愛你，心裏根本就沒這個家。你如此全心全意保護著的男人，其實早就背叛你了。她還說，不管最後結果如何，經過陸天誠和陳虹兩起案子，你丈夫已經注定會身敗名裂，失去名譽，失去地位，失去金錢。到了那時候，你就會變成一個一無所有的女人，和你的女兒一起背負著同樣的羞恥走向未來……”
張蕊的嘴唇被咬出了血，而她卻毫無感覺。悲憤、痛苦、羞恥、絕望……明明白白寫在她臉上。她已經忘了要在普克麵前掩飾內心的感受，仿佛真的置身於普克所描述的情境，如此真實地體驗著那一切。
彭大勇看看普克，對他點頭。普克繼續往下說。
“你動搖了。你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你不惜犧牲自己的尊嚴去挽救丈夫，可他對你都做了什麼呢？他和別的女人偷情，在事情敗露後，願意拿出五十萬補償對方。這五十萬，可能他擁有但你卻一無所知，也可能他根本就沒有，那就意味著你將與他一起承擔因他偷情而欠下的巨債。更令你心寒的是，這張欠條讓你明白了，你丈夫有可能為了避免這五十萬的損失就無情地拋棄你們多年的婚姻！拋棄這個家！拋棄你一心想要保護的女兒……”
張蕊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捂著自己的耳朵，懷著刻骨的仇恨叫起來：“別說了！別說了！我不想聽！喬海明我恨你！你的良心全讓狗吃了！你應該去死！無論你受什麼懲罰都是活該！我恨你……”
張蕊放聲痛哭。哭得聲嘶力竭。
普克抓住張蕊這最脆弱的一刻追問她。
“來找你的這個人，是不是陸天晴？”
張蕊哭著嚷：“你們全都知道了，還有什麼好問的！”
普克和彭大勇對視一眼。他們明白，打開了張蕊這個缺口，意味著結局的到來。
§§第十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