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來說這丹拜,自從接到密令逮捕世上最使人琢磨不透的盜賊集團以來,他已經罹患了嚴重的神經衰弱,起初的症狀就是:笑不出來。
不能微笑對這位人稱少女殺手的他來講是多麼可喜的事情,要知道,每天有一大堆人追在身後,是人都受不了。況且,還有部分心懷不軌的男人混跡其中,這使得他的神經一直處在高度緊張狀態,心情早已跌落到最底端。
途中他又一次被人看成妙齡女子,若是平常一頓暴打痛扁絕不會少,可是他很驚訝這個穿著簡單的男人看到自己後沒有表示過多的震撼,美如他,不色迷心竅的人還真不多,於是,他下了定論:此人,不簡單。
在沒有找到盜賊之前,不宜多引人注意。再說,他從心底已經很厭惡這個邂逅在小溪邊的男人,原因隻有一個:他不能容忍還有人的美可以和他匹敵。
此刻,心事重重的丹拜已到了神廟門口,隻見一位老人家提了燈籠立在一旁,一隻手指著自己,丹拜停下腳步,莫名其妙和老人家對視,不知他有何用意。過了半晌方才明白:這又是一個被自己駭世驚俗美貌所深深震撼的靈魂。
先是丹拜無法忍受自己被一個老人用眼神□□,匆匆別過頭去,雖說也有部分人老身老色心不老的人,可讓他這個從小受到良好教育的優秀青年對一個老人拳腳相加還是萬萬做不出來。可是這位老人家明顯不願意就此放過這難得一現的美人,雙眼黏在丹拜身上肆意掃蕩,腦子中在想什麼,不得而知。
“請問這是不是含山寺?”丹拜嫌惡地問道。
老人家咿咿呀呀張著嘴就是不出聲,丹拜非常禮貌且耐心的重複了自己的問題,老人的手顫顫巍巍指向了丹拜頭頂的上方。
隻見那黑匾上潦草狂亂寫著三個字:含山寺。
丹拜點頭準備進門,不料老人家卻一把抓了他的手腕不放,喉嚨裏“嗬嗬”亂響,一向對過密的身體接觸極度排斥的丹拜尖叫一聲,提了拳頭掄上去。
此後,四下無聲。
男子這才稍安,深吸一口氣抬步走進含山寺的大門。
燈火通明,隻是過分安靜。丹拜好不容易在一個柴房找到了一個人,此人年過七十,蓄著銀須,慈眉善目,鶴發童顏,矍鑠健康,看上去是個有地位的人。
“你是誰?”
丹拜出示自己的身份證明,那是一塊普通的令牌,上刻“三級繩手”,係一段銀帶。
老人撚須笑道,“為何而來?”
“我接到消息今日會有人來盜取玉佛頭。”丹拜收了令牌道,“請允許我來保護。”
“不必,有我們三位守玉聖人便不需要你,你走吧。”
“可是——”
老人又看了丹拜一眼,“多說無益,除非得到大哥的首肯。”
“好,我這就去遊說守玉大人!請問尊家何處?”
老人搖頭拒絕給予準確答案,“且去且尋,你自然會找到了。”
見丹拜出門,老人無奈虛歎,他身後走出一個小老頭,一身怪異打扮,最使人影響深刻的大概是那光亮如鏡的禿頭,他陰陽怪氣道,“大哥,這招夠狠!”
“沒有辦法,你快去把老三找出來,今晚恐怕有事要做。”
“不知道他又揣著玉佛頭去何處玩鬧了!”
小老頭奔出門去,他的大哥卻不擔憂,慢慢道,“他雖糊塗了,可知道玉佛頭不能隨便送人。”
恐怕,丹拜今夜是無法尋到“大哥”了。不過這個認真的好青年正在努力找,掘地三尺,在所不惜。
一聲聲“首守玉大人,在下丹拜求見”不絕於耳,綿延不斷。
這一切均被一位梁上君子看在眼裏,這偽君子來頭不小,此乃機密,須日後再提,此刻,姑且稱之為梁君罷。
梁君夜隱房頂為的也是玉佛頭,隻怪這佛頭名聲太大,人人皆望得手抱歸,他並不是一個例外,隻是沒有預料到——來了一個“繩手”。他們的敬業精神那是相當強烈,曾有傳說,一位繩手追捕一個盜賊,追了七十八年,終於成功,並且將那被盜的一兩銀錢歸還了失主的重孫。還有,一繩手沒日沒夜和一小賊玩“捉迷藏”,日久生情,雙雙退隱江湖,逍遙天涯。
傳說畢竟是傳說,一個專業的小偷不應該對繩手產生厭惡以外的感情,同時一個專業的聖手必備的兩條素質就是:堅持和放棄。堅持追有懸賞的大家夥,放棄那些偷雞摸狗之徒,勢利,才是一個優秀繩手應該堅持的——王道!
譬如,此刻躲於房頂的梁君和正在朝山而來的向夕行便是繩手們爭相奪取的“大魚兒”。順便一題,前者的懸賞是店鋪無數,金銀無數,美人無數,而後者的懸賞是——春宵一刻。
不要小看後者的懸賞,我保證,這比純粹的物質懸賞更加吸引人,若是你,你選擇金錢還是一觀罕世美人床上的千姿百媚醉生夢死在十丈紅塵?
不過丹拜卻不是衝懸賞而來,究竟緣由幾何,且細細下看方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