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萬豐將宋寧致又帶回行營後,那孟白的臉色自然是較以前更加難看了,在他看來,這司令簡直是瘋魔了,幾次想私下與他聊聊,奈何總是沒機會。
趙萬豐在家時,便與宋寧致黏在一起,孟白不便靠近,即使是方便說的時候,趙萬豐又刻意逃避一樣,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全然不讓他能與自己正麵交談。
趙萬豐心裏自然是猜得透孟白的心思,他故意避開,隻是不想聽他苦口婆心的說教,他認為,孟白是暫時對宋寧致存在猜疑和偏見,待他清楚她的為人和底細後,肯定會接納她的,他是想給孟白足夠的時間來了解。
孟白呢,可不這樣認為,趙萬豐越是逃避,他心裏越發著急,終於,一日,他將趙萬豐堵在了書房,趙玩豐知他是要與自己說宋寧致之事了,也知,這次是再躲閃不了了,便穩下心來,且聽他怎麼說。
“司令,您明知這宋小姐的身份不妥,為何沒將她送走,反是又將她帶回家中呢?”果然,孟白開篇點題。
“她身份有什麼不妥?你沒看到她隻是個孤苦無依的弱女子嗎?除了這裏,她還能去哪兒?”趙萬豐淡淡的口吻。
“可是······司令,就算她的身份無不妥,她畢竟也是宋元奎的女兒,萬一被張青霜知道她留在這裏,那到時······”
“你不說我不說,他又如何會知道,再說,寧致自小過繼給人,外人根本不知她真實的身份。”
“可萬一哪天,她知道張青霜是她的殺父仇人,她定要去尋仇,那到時司令您又該怎樣應對?”
“不會!她根本不知她爹娘去世的實情,也不會有人告知他真相,她又怎麼會去尋仇?”
“司令......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北伐軍現在正積極的拉攏您,這可是您翻身一擊的大好機會,您可不能因為這位宋小姐而白白錯過了。”
孟白急得差點掉淚,趙萬豐心裏卻是早已不耐煩了。
“夠了......孟白,我有說過放棄軍機大事嗎?我隻是不覺得寧致與這些事情會有衝突,她隻是一個自小就被送走的苦命孩子,相繼喪親,來戎城又尋親未果,她壓根兒就不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她也不可能會知道,無依無靠的,你讓我如何眼睜睜看她一個人艱難的活下去?”
趙萬豐一口氣講完,臉已通紅,眼神鬱怒,孟白見狀,心下一沉,一種不祥之兆浮上心頭。
“司令,您是不是喜歡上這位宋小姐了?”
趙萬豐未料他突然問出這話,一時語塞,佯裝口渴,抓起桌上的茶水一飲而盡,並不予以問答。
那麼不語就代表默認了,先前,營中下人們私底下戲謔他倆如何般配、如何眉目傳情之事時,孟白隻是心存擔心,也不盡信,今日聽趙萬豐費力的袒護宋寧致,情緒又十分激動,看來戲謔之言已成事實了。
孟白歎了口氣,道:“司令,這些年您一個人淒苦的過日子,小的瞧著,這心裏也酸,如今您有了宋小姐,臉上笑容也多了,小的心裏,本該替您高興,可小的,不能不為您的安危著想啊,這宋小姐,實在不能留在營中。”
“孟白你住嘴!”趙萬豐徹底火了,他手掌狠狠向桌麵拍去,桌上的茶具趁勢彈起又落下,發出清脆的響聲。
“你為什麼就跟一個女人過不去?你睜眼好好看看,她有你說的那麼可怕嗎?啊?有那麼可怕嗎?”
“司令息怒!小的並不是覺得宋小姐可怕,隻是她的身份,小的唯恐今後......”
“你夠了,別給我扯什麼身份不身份,我告訴你,她在這行營就住下了,任何人想攆她走,除非我死了!”
這話說的這般堅決,孟白也隻能緊皺著雙眉,苦著臉、無奈的喚了聲:“司令......”
“你出去吧!這件事情,以後都不要在我麵前提了!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孟白見他脾氣已上來,無半分回旋的餘地,眼裏冷光突現,咬了咬牙槽,退了出去。
以往任何事情,趙萬豐怎樣都會聽聽孟白的分析,就算是不采納他的意見,也不會這般激烈的反對,看來他此時的腦中,全然都是宋寧致。
就連今後恐怕會招致危險,他也不管不顧了。
頭一次,孟白心裏生出涼意,這幾年來,原以為,自己與他,看似主仆,卻勝兄弟,休戚相關,患難與共,哪曾想,隻因這一個女人,他便如此決絕的對待自己的一片忠誠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