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
王曉傑伸手的刹那，看見一道漆黑的龍影閃過，脊背上裂開的傷口如同地獄的大嘴一般，白色瞬間消失不見。
大餘尊者裂開滿是鮮血的嘴，朝著驚慌失措中的淩雲嗬嗬冷笑。
愚蠢或者善良，不過是如愚蠢如善良，並非愚蠢和善良。
月牙湖的泉水一陣動蕩，泛出層層冰一樣的刀刃，隨即淹沒在雪白的鹽堿白龍骨堆之下。
慘烈而綿長的龍吟聲，猶如一柄利劍，穿雲裂沙而來。
趙秦神魂一怔，看了看遠處湖水，整個人似乎被封禁在了玻璃瓶中一樣。
世界漸漸明亮如水，而自己卻窒息蒼白。
他的雙掌漸漸的頓了下來，每一次血脈跳動，似乎都會耗盡全身能量。
死亡的黑暗奧義猶如陌上的春花，已然漸次開放。
心法殘卷如同一株枯萎的小樹，樹葉漸漸卷曲，猶如火焰上的紙一般，熏黃焦灼，漸漸模糊。
趙秦依舊不屈的堅持著，生機猶如白雪，死亡恍如火炭。
很久很久以後，黑如漆墨的天空，竟然閃出一道道金黃色的光芒。
劍芒！
千佛寺六和塔下，三千丈的彌勒佛逐次裂開，傾倒。
腳底下，一團雪白的玉石水銀一般晃動著，像是一滴雨，又像是一尾魚。偌大的中心上，翻動著一顆漆黑的眼睛。
王曉傑呆呆的站在廢墟中，摘下鋼盔，左手敲著胸膛，跪了下來。
噗嗤。
跪下的一瞬間，墨色的天空劈下數百道雪白的閃電。
王曉傑滿頭長發直立，全身漆黑，隻剩下一雙黑煙眨動不已。
雲端裏一身鱗甲的異族老者頓足哀歎。
“竟然沒死，可惜了，可惜！”
王曉傑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緩緩的站了起來，嘴角帶著一絲得意的微笑。
“魔殿至尊，你終於動手了。”
整理好頭盔，王曉傑一晃身子，飛遁到了安西都護府的帥帳。
“來人，將這些奏折快馬送往朝廷。”
趙秦的身後，七祖塔的一層大殿後，突兀的出現了一座水晶大門，圓形的拱門幾乎讓這個大殿變成了走廊，那中間，正是一個奇怪的圓圈。
大餘尊者不斷的咳嗽著，月牙湖上的鹽堿像是煙灰一般，被抖落進了虛空。
碧水藍天，金沙蘭若，一切恍如人間仙境。
“哈哈，想不到你這淩雲老賊，也被人陰了！哈哈……真是想起來都開心！”
幹枯的更厲害的大餘尊者，扭動著身子，笑的全身顫抖。
“哼，有什麼好笑的，搞得好像你比我好多少一樣。”
大運尊者的身體裏，傳來一個極度虛弱的陌生聲音，麵容也瞬間變的雪白發亮。
“啊，該死的，你竟敢奪舍我！我跟你不死不休！”
“嗬嗬，是吧。這軀體你盡快糟蹋，不行我就照這個小子，哈哈，何況這玄空寺外，足有上千沙彌，活個上萬年，並非難事！”
“你，你這個惡魔……”
“哈哈，應該是我們這群惡魔！”
趙秦看著大餘尊者，目光森寒。
或許上了年紀的人，都是如此自言自語，人格分裂。
大餘尊者憤怒的吼叫著，朝著塔底不斷的撞來撞去，慘叫連連中，鮮血飛濺，原本黯淡的塔身此時鮮豔如花，無窮無盡的壁畫漸漸的浮現出來。
有巨大的野豬，僅憑獠牙支撐整個世界的圖案。
也有金色鎧甲的猴子斬殺惡魔的。
一隻象頭人呆呆的坐在巨大的門邊，幸福滿足。
一隻金鵬大鳥遮蔽了整個天空。
遠處的山嵐恍如盛開的荷花一般，顯現出了佛與世界融合的法相。
一個靜坐參禪的神人，恍如螞蟻建造的巨塔一般。
趙秦低頭的一刹那，才發覺對麵站著一隻人身五頭蛇的怪物，十隻漆黑的眸子好奇的盯著自己。
“果然是個有趣的孩子。”
怪物開口說著，數百道聲音重疊在一起，字句被拉得綿長到鋪滿了所有的歲月，趙秦的神魂中，恍如爆炸一般，被撕裂撐開愈合，再度破裂，再度愈合。
這股霸道的氣息，層層疊疊的透露出來，將牆角邊的大餘尊者鎮壓著，恍如鎮石下的宣紙一般，服服帖帖。
鮮血如墨揮灑，無形的筆飛舞著，壁畫布滿了整個乾坤。
遠處的魔電至尊妄圖窺伺，瞬間被這無匹的奧義轟擊在神魂上，張嘴練練吐血，落下雲端。
傅子義剛落入客棧的門口，隻見一大團雷電轟擊在玄鐵囚車上，周圍的城防衛瞬間倒下三圈，成了焦炭。
“乖乖，這要是再快一點兒，我也就交代在這裏了。”
“他媽的，神仙打架，我們遭殃！”
背著雙劍的漢子被狂雷震的倒退數十丈，落地一聲臭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