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北方的變化真是大啊。”雨璿感慨,“內憂外患消除了,皇上的確以百姓安樂為己任,是個負責任的好皇帝呢。”
一路走來,確實是一派長治久安的景象。道路兩旁大片荒蕪的田地都已被開墾,茂盛的莊稼長勢喜人,田間地頭隨處可見躬耕的農人,送飯的女人,嬉笑的孩子。再也沒有了成群結隊逃難的流民,更沒有什麼土匪宵小,北方的春天總算呈現出了盎然生機。
蕭韻正閉著眼睛假寐,聽見雨璿這樣說,便也坐了起來,將她抱在懷裏,同她一起向窗外看。
“娘子,”他的注意力並不在這裏,“馬上就到京城了。這次回來打算住多久?還去不去落霞穀小住?”
說著,便貼著她的後頸,貪婪地嗅那淡淡馨香。
雨璿這裏最怕癢,脖子一縮身子一擰,咯咯笑著轉過來靠在蕭韻的胸膛上。
蕭韻趁勢攬住雨璿的腰,又抓住她的小手放到下巴上磨蹭。因為連夜趕路,他沒有刮胡子,下巴上已經冒出一層短短的胡碴兒,刺得她手心癢癢的。
“嗯?說。”他追問。
雨璿知道他的意思,想了想便笑道:“十天?”
“太久了。”蕭韻瞥她一眼。
“七天?”
沉默。
“五天?”
“三天。”他一錘定音,“第三天一早就走。”
“……”
雨璿哭笑不得:“我們是來參加昭睿哥的太子冊封大典耶!這麼隆重的日子你才待三天?”
呃,說三天都是虛數,滿打滿算也就四十八小時。
“才?”蕭韻臉色臭臭的,“萬一沐昭睿那貨找你敘舊,再讓哪個《京城日報》的狗仔寫進皇家八卦去,說你是他從前的未婚妻子之類的……”
“我認為你想多了。”雨璿翻了個白眼,“他都有妻有子了,而且據說他很寵玉香,一下朝就回府慰妻抱兒子。再說,我都嫁給你了啊,你看看你,這口陳年老醋吃的……”
蕭韻“死遁”,徹底放棄了皇室身份,還用他原來這個本名。他帶了阿四等十幾個追隨多年的暗衛離開,先是在落霞穀和雨璿舉行了結發之禮,兩人住在他親手修建的新房裏,度過了甜蜜的幾個月。後來雨璿偶然說想要出去闖一闖,他就帶著雨璿四處周遊,領略不同城市的風光。
雨璿心野,想要各處亂逛,他就由著她。反正,他也可以順便看顧所到之處的翟家產業——全大益比比皆是,現在都已被歐陽铖換到他名下了。不過他最不願帶她去的地方便是京城。原因當然是因為昭睿——
這貨硬要送兩人回落霞穀,臨別的時候無恥地說:雨璿,哪天你受欺負了,哥哥這裏永遠歡迎你!
“……我認為他是故意給你添堵啦,玩笑話你也當真。”雨璿無奈道,“他馬上做太子的人了,一言一行都極端方,怎麼可能腦子進水幹那種事嘛。”
“三天。”蕭韻也不接她的話茬,隻一味堅持,“一個時辰都不能多。”哼,要不是看著他是弟弟,才不給他這個麵子來參加什麼冊立大典呢。
雨璿還想找點理由,蕭韻不緊不慢道:“你那好友龔家六姑娘隨夫從軍了,目前在北僵樂不思蜀,難道你在京城還有什麼別的手帕交要見嗎?不要跟我說是邱若璨。”
雨璿不說話了。邱若璨,確實她不想見。
龔盛培在北僵打仗的時候結識了忠勇侯府韓將軍的小兒子、二等將軍韓賦,大家都管他叫韓小將軍,尚未娶妻,是個雄姿英發的青年。龔盛培對韓賦印象很不錯,回京城後便設法促成了這樁親事。龔六小姐嫁給韓賦,真是琴瑟和諧,新婚之後韓賦要回軍營,她毅然決定和夫君一起到北疆去,還給雨璿寫過信,很是享受漠北風情。
唯一的好友也就是龔六小姐了,邱若璨這個曾經的“偽”朋友,現在她還得喊一聲嫂子,多相處一刻都是尷尬的。
邱禦勝犯下欺君之罪,邱家全體被判流放。邱若璨身為齊家兒媳得以豁免,從此隻能老老實實地縮在宅院裏。不過,她的性格不大可能有什麼變化,還曾歹毒地害過雨璿,就算現在雨璿做了齊家次女,邱若璨這個“嫂子”對她怕也不會怎麼和顏悅色。
“娘子說為夫的話有沒有道理?”蕭韻愈發理直氣壯,“就依為夫吧。今日到京城,也不必住在齊府,還去臨風閣。明日參加大典,後日一早離開。下一個地方想要去哪兒,我都帶你去。對了,你不是一直都想去渭南的齊家祖宅看一看嗎,不如我跟阿四說……”
“等、等等,你確定你父母會這麼快就放你走?”
雨璿終於想到這個理由。蕭韻可是歐陽铖和蕭雲錦第一個孩子,還是那麼重要的一個,離開一年了,怎麼也得好好親熱一番。
“他們已經不是孩子了。哦,他們現在還有了更多的孩子。”
“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吃你那個小弟弟,還有師姐肚裏那對小寶寶的醋?話說師姐我也很想念呢,我陪她多幾天,行不行?”
蕭韻思考了一會兒,抬起雨璿的臉,認真地說:“娘子,我並不隻是緊張四弟。我也是為你著想的。你在京城,雖然和我一起住在臨風閣,但齊家,你不可能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