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鳳隱雲霄2(2 / 3)

“哈哈哈哈……好好好,大哥這就看鳳凰兒親手做的壽禮。”東始修自然知道妹妹這是在鬧別扭呢,他一邊應著,一邊馬上錦袋,從裏麵取出了一把短箭。

那一把短箭果然是八支,每一支約莫三寸長,雖然短小,箭頭箭身箭羽卻削得十分精巧,箭的表皮翠綠,箭支磨得很光滑,看著不像兵器,倒像是翠玉做的精致飾物。

“修、逖、遠、極、意、荊、影、月。”東始修念著箭羽上刻著的字,八支箭八個字,就像他們八個人。他指尖摩挲過箭上的每一個字,然後將短箭收回錦袋,看著風獨影,臉上溢滿溫柔的淡笑,“鳳凰兒,這份壽禮大哥真是太喜歡了。”

風獨影回首,看著東始修的神情,她心頭也歡喜一片,口中卻道:“大哥可要收好了,我也就做這一回。”

“嗯,要收好。”東始修鄭重將錦袋收入懷中,“不過等會兒二弟他們來了,我得把這東西給他們看看,讓他們也眼紅眼紅。”

“噗哧!”風獨影忍俊不禁,“大哥這話可別叫大臣們聽到,不然都得笑話大東朝的皇帝跟三歲孩子一樣。”

※※※

在東始修收起錦袋時,締焰宮裏,皇逖正自箱籠裏取出裝有雲石鎮紙的盒子,開啟察看了一下,然後關上,卻就在他蓋上盒蓋的瞬間,他驀然覺得頸後寒意沁膚,幾乎是無從思考,他迅疾側身一躲,一道劍光自胸前劃過,若沒有方才一躲,那這一劍當是自背後穿胸而過!

“什麼人?”他喝問的同時,左手出招擒向握劍的手腕。

握劍的人顯然是個高手,一招失手,已迅速變招,長劍頓時反切而來,直襲往皇逖頸脖。

皇逖右手一拋,將木盒拋落書案上,同時身子後仰躲過切來的長劍,然後全力迎戰刺客。

兩人閃電般便對了數招,皇逖暗暗驚心。他的武藝不止是八人中最高的,放眼天下也是屈指可數的,而這刺客竟招招不落下風,這等功夫已是絕頂高手之境,而且辛辣狠毒,不守隻攻,招招欲奪他性命!

在皇逖為刺客的武藝驚震時,他那聲厲喝及打鬥的聲響已驚動了殿外的侍從,趕忙大聲呼喝,“有刺客!有刺客!”

頓時,侍衛們聞迅而來。

但那位刺客卻完全不為所動,依舊出招狠辣,全力攻擊皇逖,似乎隻求刺殺成功,而不惜自己性命。

“全力拿下刺客!”皇逖一聲令下,侍衛們頓圍湧而上。

皇逖武功本就高出刺客一籌,又有了侍衛相助,那刺客前後難顧,很快便身添數道傷口,但他依然不顧己身,長劍招招不離皇逖。隻是此際他良機已失,片刻後右肩便中了皇逖一掌,長劍落地的同時骨頭“哢嚓”直響,刺客心知右肩必然是廢掉了,行刺已然失敗,於是他猛然轉身撲向身後的侍衛,侍衛們刀劍齊出,“噗!噗!”幾聲,數柄刀劍或砍中或刺入刺客身體,皇逖那句“留下活口”還隻喊個話頭,刺客已砰然倒地。

“冀王,您沒事吧?”有侍衛擔心地詢問皇逖。

皇逖搖頭,看著地上的刺客。內侍的打扮,尋常的麵孔,是個看過轉眼便會忘記的人,卻有這等高超的武藝,若方才那一劍他稍慢片刻,那麼現在倒在地上的便是他了。

“你們可認識此人?”他問。

幾名侍衛上前察看,然後搖頭。

皇逖滿腹疑惑,這人是誰?為何要行刺他?又是如何進入皇宮的?幾個念頭才起,他胸口驀然一跳,當即吩咐,“快!快去通知禁中都統,宮中混入了刺客!”他同時迅速往外奔去,“你們這些人一半隨我去淩霄殿,一半分別去通知其他各宮,看看閩王、雍王、北王、幽王、商王他們如何了!”

“是!”

※※※

在皇逖擔心的同時,靜海宮、極天宮、寫意宮、金繩宮、幼月宮前後都卒然生變。在他領著人往淩霄殿奔來的時候,大殿裏東始修與風獨影也聽到了殿外傳來了腳步聲。

“這麼快就來了,肯定是二哥。”風獨影道。

“也隻他的動作快,要照六弟和八弟磨蹭的性子,絕對是最後到的。”東始修也聽到了殿外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兩人轉頭望向門口,隨著腳步聲越近,一道人影跨入大殿,卻不是皇逖,而是一名內侍。

“誰讓你們來的?”東始修皺眉。這淩霄殿沒有他的旨意,是沒人敢隨意進入的。

那名內侍沒有答話,而是緩緩移步走向兩人。

東始修與風獨影心中一動,迅速起身,卻也在同一刻,那名內侍手一揮,仿佛有什麼無形的東西落在兩人之間,東始修還未覺得怎樣,可風獨影卻感覺到了周身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禁固起來。

“大膽!你是何人?”東始修厲喝。

“來尋你償命的人。”聲音響起的同時,內侍身形麵貌頓生出變化,讓東始修滿臉震驚——那人赫然是久羅山上曾馭龍與四弟豐極相鬥的人!

“久羅山上的血債,該你償還。”

青色的靈氣自那人指間溢出,化成一道寒意森森的劍光,在那人揮手間,便如青電劃過,向東始修刺來。

※※※

淩霄殿裏,靈劍劃起的瞬間,興王府前,剛走下馬車的玉師曠驀然身形一頓,轉頭往皇宮方向望去。

“小師叔快走呀。”風兼明扯了扯他的手,拉著他就往興王府的台階走去。

玉師曠卻掙開了風兼明的手,轉身對東天珵道:“你先帶他們進去,我要回皇宮去。”

“怎麼了?”東天珵站在階前不解看著他,左右兩手分別牽著南承赫與豐鳳霄。

“保護好他們三個,有什麼事我會派人告訴你。”玉師曠說完,轉身便走,此刻他已顧不得什麼,光天化日的大街上便施展輕功全力往皇宮掠去。

身後,東天珵心頭一凜,牽著南承赫、豐鳳霄的手頓時緊了緊。

“天珵哥,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豐鳳霄仰頭問他。

東天珵低頭看他一眼,然後搖搖頭,“沒什麼,來,我們先進去。”又招呼著望著玉師曠消失的方向發呆的風兼明,“兼明,別站著,快進來,你的小侄兒已經等你很久了”

“喔。”風兼明頓時轉身,飛快地向他走來。

而南宮秀、石衍、李厘麵麵相覷一眼,最後還是決定跟著世子,若真有事發生,那麼他們便是此刻世子身邊唯一的依靠。

※※※

淩霄殿的宮門前,皇逖領著侍衛飛身趕來,遠遠便叫道:“快去淩霄殿護駕!”

宮前守著的侍衛們有些怔愣,淩霄殿發生了什麼嗎?但眼見冀王如此焦灼,他們趕忙去開宮門,可是他們的手剛觸及門環,頓時淒厲的叫聲響起,開門的兩名侍衛的手如同被烈火灼過,一片焦黑。

皇逖趕至宮前,見此情形,頓時心頭一緊,跟著他來的侍衛便要上前去開門,他伸手一攔。走近幾步,看著閉合的宮門,他拔出長劍,揚臂便劈向宮門,劍光所至,頓一陣紅光閃爍,等皇逖收劍,宮門依舊,長劍卻如同火爐之中淌過,赤紅一遍。

“這……這是怎麼回事?”

身後侍衛們見著,無比驚異。

皇逖眉頭一皺,足尖一點,身形躍起兩丈高,半空中再次揮劍劈下,可那看似什麼也沒有的圍牆上方,驀然又是一陣紅光閃爍。他師從玉言天,雖不曾修習術法,可見此情形,也知這定是有人施了什麼術法,將淩霄殿罩上了,讓外麵的人無法進入。身形落回原地,他看著閉合的宮門,握緊了拳頭,淩霄殿裏必然發生了什麼事!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陛下和青王可是有裏麵的,這可如何是好?”

眾侍衛頓焦灼慌亂成一團。

皇逖猛然扯住一名侍衛,“你,快去興王府,將玉太傅找來!”

“是!”侍衛趕忙飛奔而去。

“你們守在這裏,孤回來前不可輕舉妄動!”他再拋下一句,便飛身往極天宮方向而去。他們八人中,唯有四弟豐極有修習術法的天賦,也隻他跟隨玉師修習了術法。

※※※

在外麵亂作一團時,淩霄殿裏亦是驚險萬分。

東始修橫劍於胸,對麵敵人以靈氣化成的劍光一道接一道四麵八方襲來,如同是一張無窮無盡的劍網,將他困於殿中。他揮劍抵擋襲來的劍光,可每擋一次,精鐵所鑄的寶劍劍身上便留下一道豁口,而當他不顧那些劍光,縱身而起,想直接攻擊敵人時,卻總是那人揚袖一揮,然後距其一丈之距他便再也無法前進,仿佛有一堵無形的牆擋住了他。如此一來,他的功力很快消耗,知長此以往對己不利,可縱橫沙場無敵的他此刻竟然是毫無辦法,更兼擔心著風獨影,焦慮之下,身上便被數道劍光劃過,頓時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而那廂,被禁固在無形屏障裏的風獨影正用鳳痕劍往四周一通猛砍猛刺,卻怎麼也刺不透無形屏障。抬頭看向東始修,見他身上鮮紅一片,又驚又痛。而他們與刺客交手,宮門處守著的侍衛卻毫無動靜,今日之事隻怕不簡單,他們不可久困於此,宮中其他兄弟也不知是如何情形。

一念至此,她更為焦灼,對著四周又是一通猛砍,卻全部都是徒勞。眼見著東始修身上傷痕越來越多,心急如焚下,她驀然收劍,運起全部功力直接用身體撞去!可身體一撞向屏障,便被反彈回來摔落地上,她又急又恨,站起身來,再次挾劍撞向屏障,結果卻是再一次被彈落地上。

翻滾地上時,瞥見了東始修背上一道血光濺起,頓是痛欲癲逛,不顧一切的起身撞向屏障,這一次,身體才一挨上屏障,剛才一摔從衣襟裏跌出來的血石鳳羽也挨上了屏障,頓時泛起一道青光,破開了無形屏障,那是久遙在鳳羽製成後灌入的一道靈力,隻為日後危急之刻救她的。而此刻,卻恰巧破開了屏障,風獨影衝了出來,幾乎是不加思索的,揮劍便刺向那人。

那人雖不曾看到她,卻似知道她的動作,左手拈訣,指間靈氣化作一支青箭,他轉身麵向風獨影,手一揮,青箭飛射,想將她驅遠。

近在咫尺間,目光之下是一張陌生的臉,可那眉眼讓風獨影知道他是誰,刺出的劍頓時一緩,隻不過刹那,卻是生死之界——對麵飛來的青箭結結實實沒入她的胸膛!

瞬間,胸口冰涼一片,她身體一晃,趕忙以劍撐地,可緊接著胸口撕裂般的劇痛襲來,身體不由得搖晃。

那人一愣,似乎萬萬沒有想到會是如此結果。而他身後,東始修已趁隙攻來,他幾乎是本能的右手揮出,又是五道劍光籠向東始修,而他的人卻站著沒有動,呆呆地看著風獨影,看著她的胸前鮮血噴湧而出。

這個人是誰,他為何而來,在看清他的麵貌的同時風獨影已然知曉。她右手持劍,左掌迅速地緊緊按住胸口,身體搖晃間,有前傾的某一刻離他很近,近得她能看清他的瞳仁,那裏麵盛滿了濃鬱如墨的悲傷與厭倦。

靠得最近的那刻,她輕輕地低不可聞地道:“你殺了我,我的兄弟必然悲痛萬分,就如同你曾經嚐過的那種痛不欲生與徹骨仇恨。”

那個人——久邈沒有言語,隻是漠然看著她。

“鳳凰兒,你怎麼樣?”被劍網所纏的東始修看到風獨影與那個可怖的敵人站得那麼近不由得急地問道。

風獨影沒有應答,她站穩了身體,看著久邈,“可是你如果殺了他們,那麼他們便不用再經曆這種痛苦與仇恨,反而從此得到解脫。”那刻,她的眼睛亮得像夜空裏最後一朵煙花,炫爛無倫,晶亮懾人,可是——煙花都是轉瞬即逝的。

久邈漠然看著風獨影的眼中升起奇異的光芒,然後他平靜地開口,“你中了靈箭,卻沒有立時死去,反而支持到此刻可謂奇跡,而到此時你還想著要保他們的性命,此等情義誠為可嘉,我便認同你的話不殺他們,但是——”

風獨影握緊了劍,可身體裏除了劇痛便是冰寒。

“我不取他們的性命,卻決不許他們的後世活得無憂無慮!”久邈話音未落,他抬指劃破眉心,一道鮮血自他眉間破額而出,全部落向他的掌心。

“吾以久羅王之身為祭,以吾之魂為引,下此血咒,中咒者世代夭絕!”

冰冷的話語一落,一道血箭便自久邈掌心飛起,直射東始修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