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唯有“難得”對“天地”(1 / 2)

唯有“難得”對“天地”

出版線上

作者:何誌偉

香港早年的大型書店並不多,由本土人士於1976年創立的天地圖書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天地圖書”)算得上是較大的一家。香港回歸之後,中文書店日漸成為香港書店的主流,天地圖書更勝往昔,在香港灣仔莊士敦道和九龍旺角通菜街擁有兩間大型書店門市,為愛書人提供了一片閱讀家園和靈魂棲息之地。

天地圖書不僅做圖書零售,也做出版。當年風靡兩岸四地的梁羽生、林行止、蔡瀾、亦舒、李碧華等係列作品的書稿,在香港灣仔智群商業中心一個不過百平方米的單元房裏,書影斑駁,依稀可見。三十六年風生水起,出版實力不容小覷。讀者也正是透過這些作品,逐漸熟悉天地圖書。

“香港的出版社規模都很小,我們編輯部門也不過是十幾個人,但對於香港的出版社來說,天地圖書出版的數量比較大,書的種類也比較豐富,一年基本上有兩三百種。”而現任天地圖書總編輯顏純鉤先生卻是當年唯一的編輯。顏純鉤先生於1978年定居香港,先後在香港《晶報》、《新晚報》、《文彙報》副刊任職。1988年,應邀到天地圖書兼職,上午在天地圖書兼職做編輯,下午則到《文彙報》上班。從當初轉入天地圖書作兼職編輯至今,也已近三十載。其間1996年舉家移民國外,顏純鉤離開天地圖書八個月之後,又隻身折返香港,回到天地圖書,自此不曾離開。對於天地圖書,有了一番再難解開的情結。

那些,是最好的例證

天地圖書與香港的時事雜誌《七十年代》同屬一家,故而因著這層背景,在成立之初的出版也以政治、曆史類圖書為大宗。而亦舒、梁羽生等原創文學和鬆本清張等翻譯文學也是早年便開始確立的出版方向。

八十年代,顏純鉤先生的加入,使天地圖書的出版有了一些明顯的變向。王蒙、張潔、劉心武、陳忠實、賈平凹、蘇童、王安憶等內地作家的作品在天地圖書大量出版。僅賈平凹,在1980年代末和1990年代初期間便陸續出版了《浮躁》、《廢都》、《抱散集》、《土門》幾本重要作品。《浮躁》後來獲“美國美孚飛馬獎”,《廢都》獲法國“費米娜文學獎”、“法蘭西最高文學藝術榮譽”,與天地圖書的出版不無關係。這些作品打開了香港本土讀者甚至是海外讀者的視野,在海內外影響甚大。顏純鉤先生說,“因為當時兩岸還沒有解凍,內地的文學作品,應該說我們走得比較早,這是天地圖書比較新的出版路徑。”

內地作品在天地圖書的出版,和顏純鉤先生對內地文學作品的關注有關。顏純鉤先生出生於內地,自幼在祖籍地福建晉江生活,也曾有過上山下鄉、文革等經曆,對內地的社會文化一直保持著頗多的關注。所以,除了內地的文學作品,天地圖書也出版了《毛澤東的黃昏歲月》、《雪白血紅:國共東北大決戰曆史真相》、《中國抗日戰爭圖誌》、《文化大革命博物館》等當代曆史題材的圖書。“《毛澤東的黃昏歲月》是海外第一本關於中國領袖的報告文學;《中國抗日戰爭圖誌》是一個新聞記者采訪收集抗日戰爭中國共兩黨對日抗戰的大小戰役,這個畫冊比較特別的是,肯定了國民黨在其中的正麵抗戰的積極作用,這在當時海外影響很大,而且也扭轉了當時大陸的曆史論述方麵的一些傳統說法。”其中一些作品的出版,在當時的時代背景下是多少需要一些勇氣的,如今回頭來看,不得不佩服天地圖書自始秉持的那一份出版的良知和責任。

而天地圖書一直堅持著力經營的通俗圖書的板塊和品牌,則是其與香港牛津大學、三聯等香港出版社最大的不同。梁羽生、蔡瀾、亦舒、李碧華等都是天地圖書在這一板塊長期合作的作者。據說,亦舒除了一本作品未在天地圖書出版,其餘近三百本均是由天地圖書出版;梁羽生的作品出版三十餘部,古龍係列作品六十部,李碧華亦是有五六十部之數。談到作者和出版社如何保持良好關係,顏純鉤先生說,“一個方麵是出版社的信譽問題,我們跟有的作者是沒有合約的,幾十年互相信任,照規矩去處理。再一個,你做的書出來他會滿意,不會覺得你粗製濫造。當然中間也有私人的因素,時間久了,編輯跟作者成了朋友。”包括鍾曉陽、黃碧雲等年輕作者也正是看中了天地圖書的出版特質,將《哀歌》、《停車暫借問》、《七種靜默》、《烈佬傳》等作品交付天地圖書。

《血禍:河南愛滋村16年悲情》、《父親與民國:白崇禧將軍身影集》;《香港短篇小說選》、《寸心造化:餘光中自選集》等“當代散文典藏係列”、“文學中國叢書”、龍應台的《目送》,新近出版的《裸命》;《翡翠全集》、《西行找中國》、《食物是天然的藥物》……這些無法枚舉的作品,是天地圖書在社科文化、通俗文學和實用類圖書三個出版路徑上係統開拓的最好例證。

出版,是讀者自己指引自己

顏純鉤先生本身也是一位作家,曾在1982年獲香港第八屆青年文學獎高級組冠軍,1984年首屆博益小說獎冠軍,出版《紅綠燈》、《天譴》、《自得集》等作品。所以,當他轉為一個出版人,對如何評判好作家自有一番平實、精練的標準。“一個好的作家,我通常想,總有三個方麵一定比別人好。一個方麵,他的作品裏麵有理趣,就是說它的意念、思想有吸引人的地方;還有是情趣,在情感和感性方麵有自己獨特的風格;再有是文趣,它的文字一定要成熟,建立自己的風格。當然一個作家要做到這三個方麵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並不是一般懂得寫作的人都會具備對生活的積累、觀察和思考,尤其是你要有獨特的思想,對生活對生命對社會有獨特的關照。”黃碧雲的《末日酒店》,陳慧的《女人戲》,馮唐的《不二》,都是顏純鉤先生基於這些特質挖掘、策劃、編輯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