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阿朵的意思,那次溺水竟像是被人算計的,這小魚完全沒概念,因為她當時剛剛穿過來,對從前的事兒一無所知,之後的這幾年,也沒覺得有誰再來害她。
但此刻顯然不是分析這件事兒的時候,左右阿朵提出了這個疑問,便會在意追查:“天快亮了,你還是快快離開吧。”
阿朵卻從懷裏掏出一本書,雙手奉到小魚麵前:“這是屬下離開仡滿時,王子殿下交給屬下的,請姑娘年滿十二歲便開始修習,若有那不懂的,暫時記錄下來,屬下隔日便來,為姑娘解答。”
“好。”
小魚接過來,見是雙掌大小的一本小冊子,封麵上空著,不著一字,裏麵有字有圖,看上去也倒通俗易懂。
——*——*——
有時候,這日子過得像蝸牛爬似的,你怎樣捱都捱不過去;有時候,你覺得隻是稍稍眨了眨眼睛,兩年的光陰便過去了。
這兩年間,先是小魚細細研究了阿朵的解毒丹,見並沒有什麼異樣,便交給楊衝,讓他給十三公子服用;楊衝呢,也於當年考取了貢士,並與楊府子侄一起,進京都學堂繼續修習;小魚自己呢,也和楊衝卯著勁兒上進,不但將藥學苑的功課舉一反三,更將阿朵給她那冊子裏的醫蠱修了個小成,修習之下,才知那仡滿朝的蠱術果然和中醫有相通之處,更讓她感覺奇異的是,自從開始修習蠱術,自己居然能更好的控製異能了,一般情況下,根本不用眼淚,隻要在土地裏埋入自己依法調治的藥丸,便可決定植物的生死,甚至生長的速度。
有了這樣的本事,小魚自然高興不已,更堅定了將來購置萬畝藥田,做個清閑大地主的決心,當然,這期間偶爾會被人疑詬,但小魚並不害怕,她自認做得小心,即便有人想抓她的把柄,從那土裏挖出那藥丸,也不明所以。
阿朵見她如此,便時常提醒她:“姑娘的進界一日千裏,自然值得高興,但請姑娘謹記,切莫對外人泄露自個兒的身份,哪怕是表少爺也不成——咱仡滿朝的放蠱之人被外人私下裏成為草鬼婆……”
“草鬼婆?修習蠱術的都是女子嗎?”小魚上一世看過不少關於苗疆的書,但這裏的仡滿朝和苗疆有些相似,卻又不太相同,小魚才有此一問。
阿朵點頭道:“確實都是女子,而且隻有貴族女子才可修習,阿朵有幸,貼身照顧王子妃,才耳濡目染的略懂一二,別說王子妃,此刻連您的一半都不及了。”
說完見小魚點頭,才繼續方才的話題:“方才說您切莫泄露自個兒的身份,因咱仡滿朝這蠱,有放的,便有解的——有那麼一種人,被稱為仡滿法師的,專門以解蠱為生,若隻是解了蠱就走也倒罷了,偏有那愛管閑事的,不但解了蠱,還要放力反噬施蠱者,施蠱者就隻能被仡滿法師控製,直到他幫咱們解了蠱。”
小魚原本有些飄飄然,聽阿朵這麼一說,才忽然警醒起來,點頭笑道:“你說得沒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得了利就好了,咱不求名。”說得阿朵也掩口笑了起來。
若說這課業不惹人愁,那某些人的人生大事便讓人煩憂了。
說誰呢,自然是楊衝。
大衍女子十四五歲就要議親,小魚雖然已經到了這樣的年紀,但楊府上下見小魚跟十三交情好,都暗含著一份奢望,希望小魚嫁入燕南侯府,到時候闔府皆榮,所以並沒人逼迫她;楊衝就不行了,人人都知道他溫和穩重,身上帶著功名,又跟十三公子交好,楊府也算得上京城的官宦之家,上門議親的自然不在少數。
楊衝呢,卻全部搖頭,任誰問起,都說先立業,後成家。
此刻楊家二房的主母仍舊是王氏,楊孝亭身子已然大好,卻不肯跟胡氏圓房,所以,胡氏還是處子之身,肚子更沒法子鼓不起來,所以除了王氏和老太太白氏,誰都管不著楊衝;白氏和王氏呢,二房就這一條根,自把楊衝疼到了天上去,他說什麼便是什麼,隻是時不時的在他耳邊念叨念叨,敲敲邊鼓,念念山音。
更讓楊衝煩憂的是,小魚最近不知怎麼了,時常念叨起江伶來,此刻便是如此:“表哥,上回你說十三公子把江伶送回金玉堂了,可我前一陣子給她寫了一封信,眼瞅著都兩個月了,怎麼一點回音都沒有?”
“興許……興許她換了住處……”楊衝抬手理了理小魚的鬢角,臉上笑著,不敢把心裏的難過露出分毫。
小魚不知內情,雖有遺憾,卻隻能如此了。
眼瞅著進了六月,小魚在藥學苑的同窗俱尋了去處:白芷蘭如願去了皇家藥田,呂瑩瑩如願進宮做了女醫官,其餘學子也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各自提前尋了去處,也有那家境殷實的管家女子,隻等結業回府,議親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