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嬌!”
“陸翊姐姐,可別再磨嘰了,這,又該啟程了。”說著便將那陶碗舉到她的麵前,米粒漲開融入清水之中,那香甜的米飯味,立刻勾起了她的食欲。奈何身體十分虛弱,隻能眼睜睜的愣在那裏。小姑娘見此,將她扶座了起來,背靠著那僵硬的木箱邊上,背上又是一陣疼痛。
“別真當,自個兒是姑奶奶。”木勺靜靜的攪拌著碗裏的粥,春嬌張嘴輕輕的吹涼,湊近她的嘴角。此刻的她,興許是餓極了。一碗粥,很快便吃完。
“哼。”春嬌哼的一聲,退開了她的身邊,提碗站了起來。“餓死鬼。”
“春嬌。”小姑娘再次瞪了一眼。“姑娘,不要見怪,春嬌這人,是個刀子嘴豆腐心。在我們身邊,都被驕橫慣了。我叫陸翊,那位是春嬌。還不知道姑娘叫什麼名字呢?府上是哪裏?等日後身子利索也好叫人送姑娘回去。”
名字?蘇青學麼?她搖了搖頭。終究還是閉上了眼。陸翊見她並不吭聲,以為她並不願意提起。對著春嬌點了點頭,交換了眼神。
“瞧我,怎麼忘記了,大夫可算是特別交代,讓姑娘少說話。”語畢,就扶著她躺了下來,拉著春嬌離去了。
“陸翊姐姐,別扯,別扯。”
望著那漸漸落下的布料,她睜開了眼睛,對於之前春嬌所談及的那句醜丫頭,她並沒有多大的失落。哪怕是再好的容顏,終有一天會老去。而名字二字,卻深深的將她打入阿鼻地獄之中。是蘇府的嫡小姐麼?要回去麼?她並不知道。耳邊吱呀吱呀的傳來了車輪的轉動聲,偶爾碰到哼哇的地方,不免有些顛簸。如今,她能做的,不過是閉上雙眼睡一會。
十天後,她終於能下馬車了。雖是身體有些虛,還能堅持走上幾步。期間,陸翎照顧著她,不時還透露著這路過的景色。從她的話裏了解到自己將要到達的地方,是那民風淳樸的豐城,屬於梁國的邊境之地。半個月前,他們的商隊正橫跨沙漠往東走,在途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她。至於,後來的事情,她便知道了。
“秦霜,其實當時的你挺嚇人的。”陸翎睜著大大的雙眼,有些不敢相信的捏了捏她臉上的餅碎:“還是現在,好些。”
是了,如今的她,叫秦霜。是一名孤女,從邊鄰的楚國投奔親戚而來。至於是什麼親戚,她並沒有多說。望著那一山邊的景色,她不由的拂過臉,那裏依稀,還留有傷疤,暗暗地劃過半臉。乍一看,真真應了春嬌的那句醜八怪。
“秦霜,過了這個山頭就到豐城了,你確定你的親戚真的在那裏麼?”陸翎稍稍有些擔心的看著她,小手朝前一指。順著她的手往前看,暗自思量這山的那頭,究竟是什麼呢。正巧見到前麵春嬌撩起了布簾走了出來。
“陸翎姐姐,該上路了。趁著日光還好,多走些路。”春嬌瞧了她幾眼,低喃道:“醜八怪。”
“行,行。”陸翎領著她又回到了馬車,“春嬌,這丫頭啊”
秦霜笑了笑:“沒事。春嬌,這是真性情。活得自在。”
“你啊,也罷。那丫頭,早晚有人收拾。”如此說著,陸翎拍了拍她的手背,退了出去。看樣子,是要找春嬌去了。
嗬嗬,美,醜,又如何?她抿了抿嘴,撫上手臂的朱砂,竟也感到一股熾熱漸漸融入骨髓之中。到豐城吧,就到豐城吧!她何嚐不知,陸翎春嬌並不單單是商人如此簡單呢?就是丈來遠的距離,她還能看到那輛馬車邊金邊描繪著花紋,那雕飾,恐怕不是什麼普通百姓能比擬。這,令她想起了,黃沙之中的那個黑影,救命之恩,怕是不能以身相許。且不說自己的這張臉,如此的隊伍,有何需她來報答什麼。
如此一想,她便安心躺了下來,靜靜的聽著咿呀咿呀的搖晃聲,身體隨著馬車一停一頓,隻期待早些日子到達豐城。
“籲”不久,耳邊就傳來隱隱約約的轟轟聲,隊伍正前方的位置似乎多出了一排細細的黑線,逐漸靠近了才發現那是一個馬隊。
“不好,快跑!”不知是誰說出這話,耳邊立馬便呼呼呼的傳來踏踏的馬蹄聲,人的慘叫聲、奔跑聲。
秦霜頓時一驚,撩起了布簾。果然,那撲麵而來的血腥味,迎著風飄散著,人驚慌無措的表情,著實令人心寒。
那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