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一
1952年，所城商幫總部，黎明召開會議研究“裕恒興”銀號停業問題。黎芳、劉萍、郝虎、鳳英、王田、大貴、二貴、老鄭、朱掌門、王掌門、吳一章、“雙飛”、麻子、鐵蛋、舞曼、楊龍、杜元才、大柱、春生、鑽天猴出席會議。黎明道：“從1949年10月起，山東省人民政府就發出命令施行《華東區管理私營銀錢業暫行辦法》，對全省錢莊業進行管理。1950年3月，國家統一財經工作後，金融物價趨於穩定，私營銀號利率大幅度下降，資金周轉不靈，業務虧損。尤其是‘五反’運動開始後，國家各項政策進一步落實，幾個月內，所城幾家私營銀號相繼歇業，眼下‘裕恒興’銀號也麵臨著停業問題，今天開會想聽聽大家的意見。”黎芳道：“哥，玉罡說國家對錢莊業進行管理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國家不控製錢莊業金融秩序就會混亂。金融秩序混亂會阻礙國家經濟發展。經濟發展上不去勢必波及到國計民生，就會影響老百姓生活水平。依俺看，所城商幫應該順應國家政策，與時俱進關閉‘裕恒興’銀號。”劉萍點點頭，道：“明兒，芳芳的話在理。玉罡在政府裏做事對國家政策理解比咱們透徹。俺同意關閉‘裕恒興’銀號。”郝虎道：“俺也同意芳芳的意見。”王田道：“俺也同意。”舞曼搖搖頭，道：“俺不同意‘裕恒興’銀號歇業。”郝虎一愣，問：“為啥？”舞曼道：“‘裕恒興’騾馬店、‘裕恒興’銀號是俺和小龍辛辛苦苦打拚出來的。當年，為了集中財力黎大哥關閉‘裕恒興’騾馬店，創辦了‘裕恒興’銀號。鬼子占領所城後，為了打擊所城商幫凍結了‘裕恒興’銀號的資金。所城解放後，民主政府把日本人凍結‘裕恒興’銀號的資金全部返還給所城商幫，支持咱們重開‘裕恒興’銀號。現在‘裕恒興’銀號幹得好端端的又要關閉，俺感情上接受不了。眼下‘裕恒興’銀號雖然有些不景氣，國家政策也加強了對私營錢莊業的管理，但這是暫時的。依俺看，‘裕恒興’銀號應該堅持下去，熬過這一陣子沒準國家又會出台新政策。到那時柳暗花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楊龍點點頭，道：“俺同意曼的意見。‘裕恒興’銀號曆經坎坷走到今天不容易。想當年，劉永樂搞擠兌風潮沒壓垮‘裕恒興’銀號，今天在人民政府領導下，更沒有關閉的道理了。這件事大哥九泉有靈也不會同意的。”吳一章點點頭，附和道：“俺同意楊龍兄弟的意見。”黎明道；“既然大家有不同意見，咱們舉手表決。同意關閉‘裕恒興’銀號的人，請舉手。”黎明、黎芳、劉萍、郝虎、王田、鳳英、大貴、二貴、老鄭、朱掌門、王掌門、“雙飛”、麻子、鐵蛋、鑽天猴舉起手。黎明又道：“不同意關閉‘裕恒興’銀號的人，請舉手。”舞曼、楊龍、吳一章、杜元才、大柱、春生舉起手。黎明掃視會場，道：“15票同意，6票反對，按照少數服從多數的原則，關閉‘裕恒興’銀號。”
二
1954年，黎明在金時鍾廠會議室召開主要股東會議。黎明、郝虎、王田、楊龍、吳一章、黎芳、大貴、二貴、朱掌門、王掌門、劉萍、杜元才、舞曼、春生、大柱出席會議。黎明道：“從1953年開始，國家把鍾表生產納入統一計劃，國營百貨公司對鍾表產品實行統購統銷。統購統銷後，所城金時、永樂、永業、新德等鍾廠不用再為產品銷路發愁，把精力放到擴大生產上。今年9月2日，政務院通過了《公私合營工業企業暫行條例》。所城市委、政府先進行政治動員、部署而後召開大會，會上，政府首長劉陽表揚先進，批評落後。積極分子紛紛上台表態。俺也表了態，金時鍾廠作為所城製鍾行業的領頭羊響應國家號召率先實行公私合營。”郝虎點點頭，道：“國家出台的公私合營政策考慮到公私雙方的利益。《條例》規定合營企業中社會主義成分居領導地位，私人股份的合法權益受到保護，合營企業應當遵守國家計劃。合營企業的盈餘在依法繳納所得稅後的餘額，應當從企業公積金、企業獎勵金和股東股息紅利三個方麵合理分配。股東的股息紅利加上董事、經理和廠長等人的酬勞金，可占全年盈餘總額的25%左右。這些政策表明國家是保護私人股份合法權益的。因此俺同意明侄的意見，金時鍾廠應該給所城同行做出榜樣率先實行公私合營。”吳一章搖搖頭，擔心地問：“黎幫主，公私合營金時鍾廠要接受公家領導，人民政府主管業務機關要派代表與私方代表一起管理金時。這樣的話，金時鍾廠原有的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咋辦？”黎芳笑言：“吳叔，這事你不用擔心。《條例》規定，合營企業對原有的實職人員一般參酌原來的情況量材使用；對那些在企業中有勞績，但已喪失工作能力的原有實職人員給以適當照顧。”吳一章點點頭。大貴攤開手，道：“實行公私合營對金時的實有財產咋估價，金時的債權債務咋辦？咋樣確定公私雙方的股份？”黎明笑言：“大叔，這些問題你不用擔心。《條例》規定對公私合營的企業公私雙方應當對企業的實有財產進行估價，並將企業的債權債務加以清理以確定公私雙方的股份。對於企業財產的估價，公私雙方應當根據公平合理的原則，參酌財產實際可使用的年限和對企業生產作用的大小協商進行。此外，對企業財產估價應當有職工代表參加；必要時人民政府工商行政機關可以派人指導。”大貴點點頭。二貴道：“公私合營公私雙方代表在合營企業中的行政職務咋安排？”黎明笑道：“二叔，這一點你不用擔心。《條例》規定公私雙方代表在合營企業中的行政職務由人民政府主管業務機關同私方代表協商決定後加以任命。他們在企業行政職務上都應當有職有權，守職盡責。”二貴點點頭。朱掌門紮煞著手，道：“合營後，在生產、經營、財務、勞動、基本建設等方麵，金時鍾廠的老班底還能不能說了算？”郝虎道：“朱掌門，你提的問題《條例》有明確規定。合營企業在生產、經營、財務、勞動、基本建設、安全衛生等方麵應當遵照人民政府有關主管機關的規定執行。”朱掌門點點頭，道：“這就是說，合營後，咱們隻管生產就行了。生產多少？咋銷售？咋樣擴大生產規模等問題，咱們都不用操心了。”郝虎點點頭，道：“對，公私合營國家把鍾表生產納入統一規劃，國營百貨公司對鍾表產品實行包購包銷，金時鍾廠搞好生產就行了。”杜元才笑道：“那可省心了。”黎芳笑言：“合營後，金時鍾廠隻管埋頭拉車，無須抬頭看路，何樂不為？”王掌門擔心道：“隻管幹，不管賣，省心是省心，可俺總覺得心裏不踏實。”黎明笑道：“有啥不踏實的？跟著政府走，沒有錯。”鐵蛋問：“合營私股分得的股息紅利咋支配？”黎芳道：“鐵蛋哥，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條例》規定公股分得的股息紅利應當依照規定上繳。私股分得的股息紅利由私股股東自行支配。”鐵蛋點點頭。黎明掃視會場，道：“大家還有啥不明白的地方盡管提出來。”舞曼、大柱、春生麵麵相覷。劉萍笑道：“明兒，剛才大家該問的，都問了。老話說，‘人隨天勢，草隨風。’依俺看，國家出台公私合營政策肯定要貫徹執行，這是板上釘釘子的事。既然是板上釘釘子的事，那就趕早不趕晚，金時鍾廠起個表率作用。”劉萍一席話說得大夥不住點頭。黎明道：“大家還是舉手表決吧。同意公私合營的人，請舉手。”與會者全部舉起手。黎明道：“全票通過。黎芳問：“哥，下一步咋辦？”黎明仰起臉，略一思忖，道：“芳芳，明天你把金時鍾廠的意見上報，請人民政府核準。”黎芳點點頭，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