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田夫把臉一仰,得意之態難以掩飾,但故作不滿地說:“好是好,就是挺可怕的。我辦公室裏連個煙灰缸都不敢放,就怕萬一哪一天她朝我摔來。”
又是滿屋笑聲。柳大光道:“你可別說,林老師那一煙灰缸可把曹孝禮砸慘了,供電公司上上下下無人不知,看到他額上遺留下的疤痕,就似乎看到他與明珠之間那暗中見不得人的勾當。他媽的算他倒黴,明珠偷工減料造成的責任事故又使他雪上加霜,前幾天聽說曹孝禮被撤職隔離審查了。”
“是嗎?”樊田夫興奮起來,“那老狐狸這次算倒黴了!”
明珠偷工減料造成責任事故林夕夢已經聽說,但卻不知道曹孝禮被革職隔離審查。聽到這個消息,很是意外,但她什麼也沒說,坐在那裏聽大家說笑。柳大光道:“像林老師這樣的人才,不是我吹,老樊,你再打著燈籠也找不到了。”
馬斜眼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坐立不穩,隨和道:“是啊,林經理確實是人才。”
樊田夫看了眼林夕夢,說:“那才不一定呢,我想真打著燈籠去找的話,還說不定真能找到呢。不過,無論怎樣,這杯酒你是掙下了,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柳大光樂了,笑道:“人家說‘饞人說媒,癡人作保’,我這個介紹人還真做對了。”
柳大光隨著大夥的笑聲入席。坐下後,他對樊田夫道:“我前些日子跟林老師說,準備把這酒店裝修一下,林老師跟您說了吧?”
“說了,今天正好來看看。”
“那就全拜托老弟啦。咱資金非常有限,這林老師知道,她也沒少幫我,可現在這條街上所有酒店都在裝修,逼著咱也不得不裝修。您看怎麼辦?”
樊田夫道:“你不就是想以最小投入,獲得一個最佳效果?”
“對對對,正是這樣。”
樊田夫笑道:“有林老師你怕什麼?”
林夕夢從進來還沒說什麼話,現在聽樊田夫這樣說,便對柳大光道:“柳先生,聽明白沒有?人家樊老板要通過裝修酒店回謝你呢。”
柳大光立刻道:“不敢不敢,我喝一杯酒就算領情了。至於裝修酒店,該怎樣就怎樣,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再說,誰也不容易,我是知道搞企業艱難的。你們攤子又那麼大,更不容易。”
宴席間,馬斜眼大獻殷勤,儼然是主人模樣。慌張間,他把自己用過的餐巾紙,由袖口沾落到沸騰的大火鍋裏。林夕夢微笑著,用公用筷子去鍋裏把餐巾紙撈出來。
這時候,紅光滿麵的樊田夫望著大家,說:“我這裏有一個重大的秘密,看誰能猜出來,我就喝三杯酒。”
沒有人能猜出來。
樊田夫補充說:“這個秘密也隻能保留到下星期一,因為下星期一這個秘密一定會曝光。”
還是沒有人能猜出來。馬斜眼提醒林夕夢說:“可以從您來到紅星時去想想。”
林夕夢還是猜不出來,因為她來紅星這麼久,從來還沒見過樊田夫為一件事而如此興奮過。顯然馬斜眼知道這個秘密。樊田夫見大家猜不出來,對林夕夢說:“請你記住這個日子,這個日子將是我的裏程碑。”
林夕夢困惑不解地看著樊田夫,想從他那雙笑眯眯的眼睛裏讀出一點點秘密。她沒有讀出來,卻得到一種暗示:今夜你會知道的。
馬斜眼連續數次把用過的餐巾紙沾落到沸騰的大火鍋裏。當林夕夢第三次把餐巾紙從鍋裏撈出來時,她對馬斜眼這種慌慌張張的表現忍不住笑起來,說:“大家看到沒有?像馬經理這種麻利迅速的男人,實在不多見。”大家聞聽此言都竊竊地笑。樊田夫也掩口而笑。馬斜眼更是添水添酒忙不迭。宴席接近結束時,樊田夫把酒杯端給林夕夢,說:“你幫我幹這杯吧,我實在喝不下了。”林夕夢很想替他,但礙著這麼多人的麵,隻好先推辭一下,說:“今晚我也喝了不少。”馬斜眼迅速站起來,把這杯酒從樊田夫手中端過去,斜著那隻眼,說:“林小姐,我以我的名義請您把這杯酒喝掉。”林夕夢實在不耐煩馬斜眼這種自以為是了,為給他以無情諷刺,她從馬斜眼手中接過這杯酒,一聲不響地送回樊田夫麵前。
馬斜眼麵紅耳赤地呆立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