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愛。”他把軍帽往桌麵上一放,走到她麵前,雙手把她抓起來,那雙眼睛牢牢地盯住她:“記住,夕夢,我是為你回來的。”

林夕夢說不出話來。

樊田夫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裏,坐到椅子裏,說:“夕夢,我要拖著你走完我全部人生之路,直到把你帶進我的墳墓。”

幾天來,樊田夫一直處在興奮狀態中,他與一位同學朝夕廝守在一起,什麼也顧不上,偶然見到林夕夢,神秘地笑笑,就走了。

那同學叫馬正岩,因左眼有疾,斜向外側,背後人們叫他馬斜眼。馬斜眼大學畢業後在一家工廠幹財務科長,因財務上一些糾纏不清的事辭職,到一家百貨商場,剛去不到半個月,被委托負責一個酒店裝飾和經營,因這個工程與紅星接上頭。在與樊田夫交談過程中,知道原來是高中同學。

這馬斜眼第二次來紅星時,就帶來一位長發漂亮女孩子,名叫姚慧娟,說是他會計,名義上是讓姚慧娟通過與林夕夢接觸,向林夕夢學習,實際上是以此抬高他的身價。那天中午樊田夫請客,林夕夢也在場,馬斜眼當即表示晚上回請。他讓姚慧娟安排梧桐最好酒店中最低菜金的標準,以表他的誠心,以示他的大款。林夕夢明白,馬斜眼根本無權這樣做,他到那家百貨商場不過半個月,根本沒做出什麼事來,無非是一個尚在捕風捉影中的酒店經理而已。

可從那以後,馬斜眼頻頻而來,來就說個不停,林夕夢對他那善說會道卻乏味空洞的語言,以及他那種自賣自誇好大喜功的自負深惡痛絕,便用恭維方式對這種自以為是進行諷刺挖苦:“像馬經理這樣的人才,在梧桐真是少見啊。”馬斜眼聽了這句話,立刻感到身價倍增,激動得有點坐不穩當,立刻說:“你們如果不是在這樣一個地方辦公,而是在一個簡陋屋裏,我會扯身就走,還談什麼工程?”林夕夢立刻在心裏把他從這間經理室踹了出去。馬斜眼說出他現在的老板對他非常賞識並重用之類的話時,林夕夢在心裏罵道:除非那老板瞎了眼。

可是,那位老板沒有瞎眼,幾天後,他說不開酒店了。這是一個讓馬斜眼滾蛋的最佳最妙的托辭。

興奮了幾天的樊田夫迎來周末。在走廊上,他神秘地對林夕夢說:“今晚我請客。”樊田夫一向對她說是“我們請客”,而這次特意強調一個“我”字,可見非同以往。

林夕夢原以為他們兩個人幾天沒有單獨在一起,周末樊田夫一定是留給她,沒想到又是請客。搞企業活該請不完的客,不是請人家,就是被人請。如果沒有這一項,她不知可以與樊田夫享擁多少美妙的時光。而現在,兩人獨處竟然成了排不完的請客裏見縫插針的事情。她問:“請誰?”

“馬正岩、姚小姐,還有一個戰友。我們去柳大光那裏,你不是說他酒店準備裝修嗎?正好去看看。”

“我不想去。”

“怎麼?”

林夕夢一方麵痛恨樊田夫沒有把周末留給她,一方麵因為請的客人是馬斜眼。她厭惡馬斜眼,實在不想見到這個人,但又不能把話說出來,站在那裏不放聲。

“今晚你必須去。”

樊田夫滿臉興奮地留下這句話就走了。林夕夢隻得去給柳大光打電話預訂雅間。

柳大光熱情地把客人請進去,仲小姐手腳麻利地張羅茶水。樊田夫說:“柳老板,今晚涮羊肉,連你也涮著。”

柳大光推辭道:“不了不了,你們在這裏盡吃盡喝,我在下麵為各位先生小姐服務。”

“這不行,”樊田夫說,“柳老板,我到現在還欠你一杯酒呢。今晚補上。”

“什麼酒?”柳大光愣了一下。

樊田夫指一下林夕夢,說:“這不在這裏。”

柳大光立刻明白過來,把大腿一拍,說:“可不是嘛,老樊,我把林老師介紹給你沒介紹錯吧?”

大家一下子笑起來。柳大光立刻糾正道:“我的‘介紹’是推薦的意思,大家不要一聽‘介紹’兩字,就認為是介紹對象,你說對吧老樊,我給你介紹的……不,我給你推薦的人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