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本”之爭開黨爭之先河,而此後的宮闈“三案”,即“梃擊案”、“紅丸案”和“移宮案”,則使黨爭達到白熱化的程度。
萬曆四十三年(1615)五月初四黃昏時分,有個名叫張差的男人,手拿一根棗木棍,闖入太子朱常洛居住的慈慶宮,把守宮門的內侍李鑒打傷,在前殿門前被內侍韓本用等人當場捉住,交給駐守東華門的守衛指揮朱雄等人暫行關押。次日正是端午,皇太子朱常洛將此事向萬曆奏明,萬曆命將犯人交近處法司先行審問,然後又轉交刑部審理。經巡視皇城禦史劉廷元初審,得知凶犯名叫張差,薊州人,然而此人言語顛三倒四,看上去好像瘋子。經過再三審刑,張差仍語無倫次。然而“按其跡,若涉瘋癲。稽其貌,實係黠猾”。於是“舉朝驚駭”,人們很多懷疑為鄭貴妃主謀。鄭貴妃親信及浙黨方從哲等企圖以“瘋癲”定案。但眾多的官員對此抱懷疑態度,非要追究個水落石出不可。東林黨人、刑事主事王之寀親至獄中調查,借散飯之機,恐嚇張差:“吐實與飯,否則餓死。”這樣才訪得實情,原來張差確由鄭貴妃內侍龐保、劉成指使,並經刑部會審定案。神宗及方從哲都包庇鄭貴妃,不準追究,太子常洛也畏懼貴妃,“緣帝及貴妃意,期速結”,這樣,便隻將張差、龐保、劉成處死,案子便這樣了結。這就是“梃擊案”。
萬曆四十八年(1620)七月,萬曆病死。八月,皇太子朱常洛繼位,是為明光宗。明光宗光宗做太子時,就已經有妃子、宮女多人,其中有兩個姓李的選侍最得寵,稱東、西李,而西李之寵又在東李之上。朱常洛當皇帝後,鄭貴妃怕他記前恨,又選了四個美女進獻,以此來討好他。這個朱常洛恰恰是個酒色之徒,以前由於鬱鬱不得誌,無法放縱施為,如今皇位無憂,又有美色環繞,便沉湎酒色,不知春夏。登基十多天後便臥床不起了。鄭貴妃派掌管禦藥的太監崔文升送去一帖瀉藥,光宗服後,一夜之間竟腹三四十次,病情急劇惡化,用他自己的話說,已經“頭目眩暈,身體軟弱,不能動履”。此時他已自知不久人世,開始安排自己的後事。到八月三十一日,他連續吃了兩顆由鴻臚寺寺丞李可灼進獻的紅色藥丸,到了次日一早便龍馭殯天了。
於是一場風波又由兩丸紅藥而起,紅藥是什麼藥?誰叫進獻的?至於是什麼藥問題還不太大,不論是金丹之類的藥,還是春藥,都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害處,關鍵是誰叫進獻的,這就牽涉到了是否故意謀殺的大問題。因為開始進藥的崔文升原為鄭貴妃屬下的人,李可灼又是首輔方從哲引進宮中獻藥的,光宗是吃了崔和李進獻的藥後才病情加重死亡的,這二人是當然的弑君凶手,應予正法。但還需要進一步追查幕後指使之人,這幕後人無疑又是指首輔方從哲和鄭貴妃,而且此案又被和五年前發生的梃擊案聯係在一起。爭論愈演愈烈,方從哲不斷申辯,並且以代擬遺詔的方式,借光宗口氣誇獎並獎賜李可灼。群臣更是激烈反駁,並把方從哲曆來的惡行都披露無遺,迫使方從哲無力招架。為了逃避幕後凶手之責,不得不上疏求去,回籍調理。最後由於爭論的兩派都拿不出什麼真憑實據,方從哲也已致仕,紅丸一案才以判李可灼為流放、崔文升被發往南京安置而暫作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