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嵩長期專權,結黨營私。他極力培植死黨,並安插親信掌握機要部門,以固權勢。他以其子嚴世蕃為爪牙,聚類養惡,僅幹兒子就有三十餘人,尚書關鵬、歐陽必進、高耀、許熗等都是嚴嵩黨羽。通政司是負責呈送奏章的重要部門,嚴嵩為了控製這個部門,便任其義子趙文華為通政使,凡上疏奏章,必由趙文華將副本先送嚴嵩閱看,然後才上奏。徐階吏部文選和兵部職方是兩個低微的官職,但由於吏部文選負責辦理官吏的升遷、改調,兵部職方負責軍製等具體事宜,都比較機要。因此,嚴嵩也牢牢將其控製在手中,將親信萬寀和方祥分別任命為文選郎和職方郎。他二人經常拿上文簿由嚴嵩任意填發,時人稱二人為嚴嵩的“文武二管家”。
嚴嵩的擅權妄為和結黨納權,漸漸引起嘉靖帝的不滿。嘉靖三十七年(1558),刑科給事中吳時來、刑部主事張羽中、董傳策三人同日分別彈劾嚴嵩。嚴嵩以為這是受輔臣徐階指使,因此企圖追究三人,以便借此擠走徐階。但嘉靖卻無意窮追。不久,吏部尚書空缺,嚴嵩力推內親歐陽必進,但僅隔幾個月即被嘉靖罷斥。嚴嵩義子趙文華忤旨獲罪,嚴嵩也不能救。尤其是嚴嵩此時已年逾八十,難以勝任本職。嘉靖帝所下的手詔,語句多難以理解。過去隻有嚴世蕃能夠一覽了然,所擬答語也合嘉靖帝的心意。但嘉靖四十年嚴嵩之妻死去,在嚴嵩的請求下,嘉靖雖同意嚴世蕃不必護喪南歸而留侍京邸,但由於重孝在身,嚴世蕃不能入內閣代父票擬。嚴嵩無法答對嘉靖帝的手詔,便派人拿去問嚴世蕃,而世蕃在家日夜放縱淫樂,沉溺於女色之中,又不能及時作答。嚴嵩隻好勉力為之,卻往往言詞不清,甚至前言後語相互矛盾,經常不合世宗的心意。這樣,嚴嵩便漸漸失去了世宗的寵眷。
這時,又有方士蘭道行以扶乩得到世宗朱厚熜的信任。一次,世宗問蘭道行朝中大臣的奸賢,蘭道行便假借乩仙之意說:嚴嵩是最大的奸臣。世宗朱厚熜又問:上仙為何不降災除奸。蘭道行又借乩仙之意說:留待皇帝正法。之後,當禦史鄒應龍上疏揭發嚴嵩父子罪行時,世宗便把嚴嵩罷職,其子嚴世蕃與其門客羅龍文謫戍邊地雷州。這件事發生在嘉靖四十一年(1562)五月。可是,目無王法的嚴世蕃在去戍地的半途逃回了原籍。羅龍文也從戍所逃回徽州,往來江西徽州之間,與世蕃密謀策劃。嚴世蕃逍遙法外,仍在家鄉大治園亭,氣焰十分囂張。連他的監工奴見到地方官也趾高氣揚。嚴世蕃還假借建房之名,召集亡命之徒四千餘人充當衛士,出沒無常,劫掠士民,甚至昏夜殺人,奪人子女金錢。羅龍文又與海盜頭目汪直相勾結,圖謀不軌。後來,禦史林潤掌握了以上材料,就將嚴世蕃逃回原籍、誹謗朝政、專橫鄉裏、圖謀不軌等罪行上疏給皇上,世宗見到奏章後大為震怒,立即把嚴世蕃逮捕入京,並於嘉靖四十四年(1565)將嚴世蕃斬首。當惡貫滿盈的嚴世蕃臨刑時,市民們紛紛持酒觀看,無不拍手稱快。嚴世蕃被斬後,嚴府被抄,次年,嚴嵩也在一片淒涼、萬人詛咒中死去。
嚴氏父子專權,禍國殃民,流毒天下。他們是集奸詐、貪婪、專橫於一身的封建官員的典型,是封建社會肌體上的大毒瘤。嚴嵩之所以能專權,首先得力於他的權術。正如時人徐學詩所指出的:“嚴嵩權力足以假手下石,機械足以先發製人,勢利足以廣交自固,文詞足以掩罪飾非。而精悍警敏,揣摩巧中,足以趨利避害。彌縫缺失,私交密惠,令色脂言,又足以結人歡心,鉗人口舌。”憑借這一套嫻熟的權術,嚴嵩真乃左右逢源。
造成嚴氏父子專權的根本原因還是封建專製製度。嘉靖帝昏庸、好諂、護短等心理特征為嚴嵩專權提供了極好的機會,使他一步步得到皇帝的寵信。而皇帝的寵信又為嚴嵩立於不敗之地提供了護身符。所以盡管嚴嵩的奸猾貪詐為人所共知,而且不斷受到揭發彈劾,但由於皇帝的庇護,人們隻能望之興歎,徒喚奈何。曆史上禍國殃民的大奸臣、大貪官曆代不絕,其根源就在此。